『何止是了解。』袁朗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他們根本就是這里的主人。我們從踏進這里的第一秒開始,就成了玻璃魚缸里的魚。我們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個動作,甚至……』
他的目光掃過許昭蒼白的臉,和齊桓流血的手臂。
『……我們經(jīng)歷的每一次內(nèi)訌和猜忌,都是在給墻壁另一頭的觀眾,上演一出精彩的戲劇。』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捅進了每個人的心臟。
羞辱,憤怒,還有一種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無力感,瞬間涌了上來。
他們是A大隊,是全國最頂尖的特種部隊。他們經(jīng)歷過最殘酷的訓(xùn)練,執(zhí)行過最危險的任務(wù),但他們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感覺自己像個小丑。
『混蛋!』一個隊員終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旁邊的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許昭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想到自己剛才那副屁滾尿流、痛哭流涕的樣子,全都被敵人看在眼里,聽在耳中,一種比死亡更難受的屈辱感淹沒了他。
『頭兒,毀了它!』齊桓說道,眼神里燃燒著怒火。
『毀了它?』袁朗搖了搖頭,『毀了它,除了能讓我們獲得一點可憐的心理安慰,還有什么用?敵人已經(jīng)聽到了他們想聽的一切。我們現(xiàn)在做什么,都是亡羊補牢。』
絕望的氣氛,開始在隊伍里蔓延。
敵人不僅強大,而且狡猾。他們不僅在火力上壓制他們,更是在心理上,將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
『不。』
就在這時,林鋒的聲音再次響起。
『現(xiàn)在不是亡羊補牢。』他看著那個小小的拾音器,眼神里沒有憤怒,反而有一種奇異的光亮,『現(xiàn)在,是最好的反擊時刻。』
袁朗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這個東西,』林鋒指了指墻壁里的竊聽器,『到現(xiàn)在為止,是敵人最強的武器。但從現(xiàn)在開始,它也可以變成我們最強的武器。』
『將計就計?』成才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
『沒錯,將計就計。』林鋒點頭,『或者說,是演一出戲,一出專門演給墻壁另一頭的觀眾看的戲。』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充滿了力量。
『敵人費盡心機,又是制造內(nèi)鬼疑云,又是用導(dǎo)彈配合,為的是什么?為的就是讓我們內(nèi)訌,讓我們自相殘殺,讓我們在絕望中做出錯誤的判斷。』
『他們現(xiàn)在,一定在等著看好戲。等著看我們因為這個竊聽器而崩潰,等著看我們因為許昭的事情繼續(xù)爭吵,等著看我們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沖進吳哲留下的那個陷阱里。』
林鋒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既然觀眾想看戲,那我們就演給他們看。』
『怎么演?』袁朗問道,他的臉上看不出是贊同還是反對。
『我們就演他們最想看到的劇情。』林鋒的語速開始加快,思路清晰無比,『第一幕,內(nèi)訌加劇。因為這個竊聽器的發(fā)現(xiàn),我們內(nèi)部的猜忌達到了頂點。我會成為新的懷疑對象,而你,頭兒,會因為巨大的壓力,變得獨斷專行。』
『第二幕,錯誤決策。在激烈的爭吵后,你強行壓下了我的“雙層詭計”論,認為那只是我為了洗脫自己嫌疑的詭辯。你決定,采納最直接,也是唯一的方案——全員前往吳哲留下的坐標,進行反擊。你認為那是一個陷阱,但也是我們唯一的生路,必須去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