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貓的呼吸粗重得像一臺破舊的風箱,他死死地盯著吳哲,等待著那個他既害怕又必須聽到的答案。在他們狹窄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和遠處越來越清晰的,屬于敵人的腳步聲。
“山貓,你聽著……”吳哲的聲音很低,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一顆被精確校準過的子彈,射入山貓焦躁的腦海里。
“我們……聽他的。”
山貓的眼睛瞬間瞪大了,血絲從眼眶里蔓延出來,他一把抓住了吳哲的戰術背心,壓低了聲音,卻吼出了雷霆萬鈞的憤怒:“你說什么?吳哲!你他媽的瘋了?!讓我們扔下林峰自己跑?這是鋼七連教你的東西嗎?‘不拋棄,不放棄’,你他媽的喂狗了?!”
“放手,山貓!”吳哲沒有動,任由山貓抓著他,他的眼神平靜得可怕,“你先聽我說完。你覺得,以林峰的本事,他現在在干什么?”
山貓一愣,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他……他肯定在準備干仗!”山貓咬著牙說,“那小子就是個怪物!但他再厲害,也是一個人!對面是一支整編的專業部隊!他會被打成篩子的!”
“沒錯,他是在準備戰斗。但他不是在等死,更不是在等我們去救他。”吳哲的語速開始加快,思路清晰得令人發指,“你忘了他是怎么在演習里一個人端掉一個排的嗎?你忘了他是怎么帶著咱們從重重包圍里殺出來的嗎?那個地方,醫療廢物處理區,地形復雜,障礙物多,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游樂場!他現在需要的不是我們這兩個累贅沖進去打亂他的節奏,而是需要我們去做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山貓被吳哲說得有些發懵,但心里的火氣絲毫未減。
“演戲。”吳哲的鏡片后閃過一絲狡黠的光,“陳博士這個老狐貍,他想看一出戲。一出兄弟反目,各自逃命的戲。他想讓我們當棋子,去吸引‘清道夫’的注意力,好讓他自己金蟬脫殼。那我們就演給他看。”
吳哲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他不是說服務器是假的嗎?他不是說他知道真的‘潘多ora魔盒’在哪兒嗎?好啊,那我們就讓他帶我們去。他想利用我們,我們,也同樣在利用他。”
“你的意思是……”山貓的腦子終于轉過彎來了,他看著吳哲,眼神里充滿了震驚,“我們假裝聽他的,跟他走,實際上……是去抓他?”
“抓,或者說,是跟著他。”吳哲糾正道,“他是整件事的核心。只要控制住他,我們就掌握了主動權。到時候,無論是齊桓的下落,還是核心數據的位置,我們都能從他嘴里撬出來。這比我們三個人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這里亂撞,最后一起被包餃子要強得多。”
“可是……林峰那邊怎么辦?”山貓還是不放心,“萬一他撐不住……”
“他能撐住。”吳哲的語氣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信任,“我們必須信他,就像他現在也一定相信我們不會真的拋棄他一樣。我們分開,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為了從兩個方向,同時撕開這個死局!他負責正面牽制,把水攪渾。我們負責直搗黃龍,擒賊擒王!這才是我們現在唯一能贏的辦法!”
山-貓沉默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看著吳哲,看著這個平時斯斯文文,關鍵時刻卻比誰都心黑手狠的戰友。
他知道,吳哲是對的。
這很殘酷,很冒險,甚至違背了他們刻在骨子里的信條。
但這是戰爭。
“媽的!”山貓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管道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干了!就聽你這個文化人的!要是林峰出了事,我他媽第一個崩了你,然后再去宰了那個姓陳的王八蛋!”
“好。”吳哲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他重新打開了那個加密通訊頻道,深吸一口氣,聲音瞬間變得充滿了疲憊、掙扎與不甘。
“陳博士……你說得對。我們……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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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層,醫療廢物處理區。
林峰的動作快而不亂,他像一個勤勞的工蟻,正在迅速地改造著自己的巢穴。
“系統,左側三號通風口,給我一個熱成像模擬。我要知道他們從那里進來,第一眼會看到什么。”
『模擬已生成。』系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他們會看到一堆廢棄的培養槽,一個絕佳的射擊死角。但如果他們往上看,會發現天花板的維修通道蓋板有被動過的痕跡。專業人士一眼就能看出來。』
“很好。”林峰將一根高壓氧氣瓶拖到了培養槽后面,擰開了一個極小的閥門,無色無味的氣體開始緩緩溢出。他又將一個從醫療設備上拆下來的高壓電容器連接上兩根裸露的電線,巧妙地布置在入口處。
“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