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士那句輕飄飄的話,并沒有在空曠的空間里激起任何回音,卻讓吳哲和山貓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
黑暗中,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臟的鼓點上。
一個人影從他們來時的通道陰影中緩緩走出。他沒有穿任何作戰服,只是一身不起眼的黑色作訓服,臉上也沒有任何偽裝,可他站在那里,整個空間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起來。
“隊長!”山貓的聲音里混雜著不敢置信和一絲找到主心骨的激動。
吳哲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那個男人,看著袁朗。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放松,反而更加凝重。
袁朗為什么會在這里?他是什么時候跟上來的?他一直都在,卻眼睜睜看著他們一步步走進陳博士的陷阱?
無數個問題在吳哲的腦子里盤旋。
袁朗的目光掃過吳哲和山貓,最后落在了那個微笑著的陳博士身上。他甚至沒有看那個巨大的休眠倉一眼,仿佛里面躺著的不是他拼了命要救的兵。
“陳博士,或者我該叫你……叛逃的‘普羅米修斯’項目組第7號研究員?”袁朗開口了,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陳博士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智珠在握的樣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袁朗隊長,你的情報工作總是那么出色。沒錯,那是我以前的代號。不過我現在更喜歡別人叫我陳博士,聽起來更有學問一些。”
“學問?用偷來的技術,綁架自己的同事,引來外部的武裝力量,在這片土地上搞出一場隨時可能失控的屠殺,這就是你的學問?”袁朗的語氣依舊平淡,但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小錘,敲打在陳博士的偽裝上。
“屠殺?不不不,你說得太難聽了。”陳博士搖了搖手指,“我只是在進行一次必要的‘資產剝離’。這個基地,連同里面的所有研究成果,都是我的心血。但總有一些貪婪的家伙想把它們據為己有,我只是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至于那些‘清道夫’,他們不過是我請來的搬家公司,順便幫忙清理一下屋子里的蟑螂而已。”
“蟑螂?”山貓怒吼道,“你說誰是蟑螂!你這個叛徒!”
他作勢就要上前,卻被吳哲死死拉住。
“山貓,冷靜!”
袁朗抬手,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陳博士。
“你的‘搬家公司’,似乎不太專業。據我所知,他們的一部分人,是來回收你這份‘資產’的,而另一部分,才是你花錢雇來,幫你清除我們這些‘蟑螂’的吧?你玩了一手漂亮的左右互搏,想借他們的手,幫你干掉所有知情人,然后你再帶著真正的核心技術,遠走高飛。我說的對嗎?”
陳博士鼓起了掌,發出清脆的響聲。
“精彩!真是精彩的推理!不愧是老A的指揮官。沒錯,你說得一點都沒錯。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現在,棋盤上的子,已經都落位了。”
他指了指身邊的休眠倉。
“看到他了嗎?齊桓。你們最優秀的戰士之一。他現在是啟動最終數據傳輸的『生物鑰匙』。沒有他,我帶不走任何東西。同樣,沒有我,他也只能永遠躺在這里,直到營養液耗盡,變成一具冰冷的標本。”
陳博士的笑容變得狂熱起來。
“而這個休-眠倉,連接著整個基地的自毀系統。我計算過,爆炸的威力,足以讓方圓五公里內的一切都化為塵埃。所以,袁朗隊長,現在輪到你選擇了。是看著你的兵和我一起死在這里,還是……幫我解決掉外面那些礙事的‘搬家工人’,讓我安全離開?”
“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袁朗終于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嘲弄。
“我當然有。”陳博士自信地拍了拍休眠倉,“因為我的手上,有你的‘王’。將軍,可不是為了小卒子死的,對嗎?”
吳哲的心沉了下去。這是一個死局。陳博士用齊桓的命,用整個基地的安危,綁架了他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