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隔離區的燈光,白得有些刺眼。
袁朗站在重癥監護室的觀察窗外,嘴里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就那么靜靜地看著里面躺在各種儀器中間的林峰。那小子臉色白得像紙,胸口微弱地起伏著,要不是旁邊的心電監護儀上還有波形在跳,他看起來就像一具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軀殼。
“隊長,抽一根吧。”齊桓遞過來一個打火機,他自己的眼圈也是紅的。
袁朗搖了搖頭,把煙從嘴里取下來,在指間慢慢地轉著。
“沒心情。”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沙啞的疲憊,“吳哲那邊,有結果了嗎?”
齊桓剛想說話,吳哲就從走廊另一頭快步走了過來。他臉上沒什么血色,手里緊緊抓著那臺戰術平板,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隊長……”吳哲的聲音有些干澀,“查到了。就在剛才,我們和『燭龍』對峙最激烈的時候,有一條加密訊息,通過我們內部網絡的備用信道發了出去。”
袁朗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轉過身,盯著吳哲:“能追蹤到接收方嗎?”
吳哲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挫敗和憤怒:“不行。對方的手法太干凈了,用了至少三種以上的跳板和偽裝協議,訊息在發出后零點三秒內就自毀了所有痕跡。我只能確定,發信源,就在我們基地內部。是我們自己人。”
“自己人……”齊桓的拳頭一下子攥緊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媽的!哪個狗娘養的敢在老A背后捅刀子!隊長,把所有人都拉到操場上,我一個一個過篩子,就是把骨頭拆開,我也要把這個內鬼給揪出來!”
“然后呢?”袁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讓那個內鬼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所有秘密都爛在肚子里?或者干脆啟動什么自毀程序,給我們來個中心開花?”
齊桓的火氣一下子被噎了回去,他憋著氣,臉漲得通紅。
“那……那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干看著吧!”
“當然不能。”袁朗將那根沒點燃的煙狠狠地在掌心捏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既然敵人想玩捉迷藏,那我們就陪他玩。吳哲,從現在開始,你負責一件事。”
“隊長,你說!”吳哲立刻立正。
“我要你,編一份假的醫療報告。”袁朗的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帶著一股寒氣,“報告就說,林峰的情況極不穩定,身體里殘留著巨大的未知能量,隨時可能發生二次爆發。把這個消息,想辦法‘不經意’地,泄露出去。要讓基地里每一個該聽到的人,都聽到。”
吳哲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隊長,你是想……引蛇出洞?”
“蛇,總要吃東西的。”袁朗的目光再次投向監護室里的林峰,“這條蛇,對林峰很感興趣。現在,我們就給他丟一塊他最想吃的肉。我倒要看看,他會不會從洞里爬出來咬鉤。”
“明白了!”吳哲重重地點頭,“我馬上去辦!我會讓這份報告看起來天衣無縫,連醫療組的主任都看不出破綻!”
“去吧。”袁朗揮了揮手,“齊桓,你傳我的命令,從現在起,基地進入一級戰備狀態,代號『清潔』。所有對外通訊物理切斷,所有人員不得離開自己的戰位和宿舍,對全基地所有區域進行無死角監控。就以戰備突擊檢查為名。”
“是!”齊桓挺直了胸膛,轉身大步離去。
走廊里,只剩下袁朗一個人。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已經在老A這個號稱全國最安全的地方,悄然打響。
而他,必須贏。
……
林峰感覺自己漂浮在一片無盡的溫暖之中。
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方向,甚至沒有時間。他的意識像是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里,柔軟,舒適,讓他不想醒來。
他記得最后看到的,是那只金色的巨手,捏碎了那個紅色的能量核心。然后,就是一陣無法抗拒的疲憊,將他拖入了黑暗。
我死了嗎?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一個溫和的聲音就在他的意識深處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