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看著從地上爬起來,一臉憨厚茫然,還在撓著后腦勺的許三多,又看了看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大樹底下,口鼻竄血的俘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三多,你……你管這個叫腳滑了一下?”吳哲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你這是把自個兒當炮彈使啊!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萬一撞偏了,你倆就得串成一串!”
許三多被他說得臉一紅,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林峰,小聲辯解道:“俺……俺當時沒想那么多,就聽見你喊小心,俺回頭來不及了,就……就想著撞過去興許能擋一下……”
他的邏輯簡單得可怕,也有效得可怕。
林峰靠在吳哲身上,劇烈地喘息了幾口,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他看著許三多,眼神里沒有責備,只有一種復雜的贊許。
“吳哲,別說他了。”林峰的聲音很輕,但很清晰,“他救了我。這不是什么腳滑,這是最聰明的辦法。在那種情況下,任何格斗技巧都來不及施展,只有這種最不講道理的辦法,才是唯一的辦法。”
他轉向許三多,目光變得鄭重:“三多,記住你剛才的感覺。這不是蠻力,這是你的戰斗本能。你不是只會走正步和疊被子,你天生就是個好兵。”
許三多被這句突如其來的夸獎說得愣住了,他張了張嘴,半天憋出一句:“有……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
“對,好好活,也讓戰友好好活。”林峰點了點頭,隨即眼神一冷,望向那個還在地上呻吟的俘虜,“吳哲,去看看他,別讓他死了。我們還有話要問他。”
吳哲應了一聲,立刻上前檢查俘虜的傷勢。他動作麻利,先是卸掉了俘虜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盡,然后用匕首割開他的衣服,檢查被許三多撞擊的部位。
“肋骨至少斷了三根,可能有內出血,不過暫時死不了。”吳哲做出了專業的判斷,他抬頭看向林峰,“怎么審?這家伙嘴硬得很。”
“嘴硬,是因為他覺得還有希望。”林峰的目光掃過俘虜那雙充滿怨毒和恐懼的眼睛,“現在,我們要把他的希望一點一點地敲碎。”
林峰對許三多招了招手:“三多,過來。”
許三多不明所以地走了過來。
“你就站在這里,什么也別說,什么也別做。”林峰的聲音壓得很低,“你就用你看豬圈里那頭最不聽話的豬的眼神,看著他。”
許三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后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俘虜面前,兩米高的壯碩身軀投下一大片陰影,將俘虜籠罩其中。他努力回想著村里那頭總想拱圈的公豬,眼神也變得“專注”起來。
俘虜被許三多這么一看,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剛才那一下撞擊,給他帶來的不僅是肉體上的痛苦,更是精神上的摧殘。那是一種無法抗衡,無法預測,純粹由質量和速度帶來的毀滅感。他現在看許三多,不覺得是個人,而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怪物。
“吳哲,你不是學醫的嗎?”林峰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冷意,“給他處理一下傷口。比如,把他那幾根斷掉的肋骨,一根一根地,重新按回原位。我想,這個過程應該會很疼,對吧?”
吳哲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林峰的意思。這是要上手段了。他看了一眼俘虜,從醫藥包里拿出繃帶和一小瓶烈性消毒酒精。
“放心,我的手法很專業。”吳哲對著俘虜“和善”地笑了笑,然后雙手猛地按在他的胸口。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在林中響起,驚起飛鳥無數。
林峰沒有理會俘虜的慘叫,他只是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俘虜的耳朵里:“我數到三。三聲之后,你再不開口,我就讓我的戰友,幫你把另一邊的肋骨也弄斷,再幫你接回去。相信我,他很樂意幫忙的。”
說著,他看了一眼許三多。
許三多很配合地捏了捏拳頭,骨節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
俘虜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汗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心理防線在劇痛和恐懼的雙重夾擊下,終于崩潰了。
“我說!我說!別……別讓他過來!”俘虜的聲音嘶啞而尖利,充滿了恐懼。
林峰對吳哲使了個眼色。吳哲松開了手。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俘虜喘著粗氣,驚恐地問。
“現在,是我問,你答。”林峰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你們不是偷獵的。說,你們是什么人?來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