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鎖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噠”聲。
林峰剛剛放下的聽筒,似乎還殘留著鐵路大隊長那不帶絲毫溫度,卻又蘊含著雷霆般力量的聲音。他沒有回頭,但已經能清晰地分辨出三個人的腳步聲。
一個沉穩有力,是袁朗。一個略顯急促,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是吳哲。還有一個,幾乎聽不見聲音,卻能感受到其存在感的,是齊桓。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屬貓的?走路一點聲都沒有!”吳哲壓低了聲音抱怨,顯然是在對齊桓說話,“還有你這堆破爛,推過來的時候差點把張護士長的藥瓶給撞了,你知道她瞪我那一眼,我感覺我的細胞都凋亡了百分之一。”
“是你自己毛躁。”齊桓的聲音一如既ar往的簡潔。
“我毛躁?我是為了科學!為了給林峰做一個最全面的檢查!”吳哲的聲音拔高了一些,緊接著,一個帶著輪子的金屬推車被他推進了病房,上面擺滿了各種閃爍著指示燈的精密儀器。
吳哲推著車,兩眼放光地看著病床上的林峰,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戰友,更像是一個地質學家發現了一座前所未見的礦山。
“林峰!別動!保持你現在的狀態!我要立刻對你進行一次全頻譜的腦電波監測,還有皮質醇水平測試,順便再抽八百毫升血,分三十二個批次進行離心分析……”
“吳哲。”袁朗的聲音不大,卻讓吳哲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
袁朗走到病床邊,將手里的一份牛皮紙文件袋放在了床頭柜上。他沒有看吳哲,也沒有看那些儀器,目光只是落在林峰的臉上。
“大隊長的電話?”
“是。”林峰回答。
“看來,你們聊得不錯。”袁朗的嘴角扯出一個難以捉摸的弧度,“他沒把你當成精神病,也沒準備把你切片研究,你應該感到慶幸。”
“我應該感謝大隊長的格局。”林峰平靜地回應。
“格局?”袁朗哼了一聲,他拿起文件袋,從里面抽出一沓文件,最上面的一張,用鮮紅的大字印著“最高保密協議”。“他那不叫格局,叫賭博。他把整個A大隊未來的一個可能性,壓在了你這個瘋子的身上。現在,輪到你下注了。”
袁朗將文件和一支筆遞給林峰。
“簽了它。簽了,你就是『零號項目』的總設計師。不簽,你就是『零號項目』的研究材料。選一個吧。”
林峰沒有去看協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他知道那上面寫的每一個字都可能決定他未來的命運。但他只是接過了筆,在簽名欄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跡沉穩,沒有一絲顫抖。
吳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湊過來小聲問齊桓:“隊長這是干嘛?怎么跟電影里簽生死狀似的?還有,什么『零號項目』?我怎么不知道?”
齊桓瞥了他一眼,難得地多說了幾個字:“不該問的,別問。”
袁朗收回簽好字的協議,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他才把目光轉向吳哲那輛寶貝推車。
“現在,你可以開始你的‘科學研究’了。不過,我提醒你,吳哲。把他當人看,別把他當成你實驗室里的小白鼠。”
“當然!當然!”吳哲搓著手,興奮地撲向他的儀器,“林峰,你放心,我手藝很好的!保證不疼!來,先把這個腦電波傳感器貼在你的太陽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