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還在繼續,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用盡全力地刮擦,每一秒都讓人頭皮發麻。門縫里透出的陰影越來越寬,一個不規則的、扭曲的輪廓正在慢慢擠進來。
吳哲吞了口唾沫,聲音有些發干:“頭兒……這他媽到底是什么玩意兒?聽著不像是液壓桿或者電機,倒像是……倒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用手硬生生把門給撕開!”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相對安靜的控制室里,每個字都清晰地敲在眾人的神經上。
林峰沒有回頭,槍口穩穩地指著那道不斷擴大的門縫,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閉嘴!準備戰斗!山貓,看好齊桓!不管從那門里出來的是什么,只要它動一下,就給我往死里打!”
“明白!”山貓應了一聲,將半昏迷的齊桓往自己身后又拖了拖,用身體護住他,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步槍。
“吱嘎——嘎吱——”
刺耳的聲音達到了頂峰,隨后,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金屬斷裂聲,那扇厚重的合金閘門,被硬生生推開了一道足以讓一個人通過的縫隙。
然后,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門外,死一般的寂靜。
門縫里透出的,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林峰、吳哲、山貓,三個人,三支槍,都對準了那個黑暗的入口,連呼吸都放到了最輕。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突然,一只“手”從黑暗中伸了進來。
那不是人類的手。
它由一根粗大的液壓桿作為主臂,幾根長短不一的鋼筋作為“手指”,上面還胡亂地纏著幾圈生銹的鐵絲,關節處裸露著電線,偶爾閃過一兩點電火花。
這只猙獰的機械手扒在門框上,用力一撐,一個巨大的、由各種廢舊零件拼接而成的身影,就這么笨拙地、一步一頓地從門外擠了進來。
“我操……”山貓看著眼前這個怪物,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這是什么破爛玩意兒拼起來的?垃圾場成精了?”
眼前的這個東西,很難用“機器人”來形容。它的軀干是一個被砸得凹凸不平的工業服務器機箱,一條履帶構成了它的下半身,另一條腿則是一根粗壯的機械義肢。它的兩條手臂更是五花八門,一條是剛才看到的液壓鋼筋手,另一條則干脆焊接著一把口徑夸張的重機槍,槍管因為過度使用已經微微發紅。它的“頭”是一個破舊的摩托車頭盔,面罩的位置被一塊小小的、布滿裂紋的液晶顯示屏所取代。
整個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喝醉了的瘋子在垃圾堆里隨手拼湊出來的噩夢造物,身上到處都是焊接的疤痕和裸露的線路,走起路來“哐當”作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它一動不動地停在門口,似乎在打量著房間里的三人。
林峰的食指已經搭在了扳機上,他死死地盯著那個怪物,大腦在飛速運轉。敵人?可為什么外面的槍聲停了?如果是敵人,為什么不直接開火?
“頭兒,打不打?”吳哲緊張地問道。
就在這時,那個怪物頭頂的液晶顯示屏,閃爍了兩下,然后亮了起來。一行綠色的,由像素點組成的歪歪扭扭的字跡浮現在屏幕上。
『朋友,跟著我,逃離』
朋友?
林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朋友?”吳哲也看清了那行字,他難以置信地指著那個怪物,“開什么國際玩笑?這玩意兒管自己叫朋友?頭兒,這不會是陳靜那娘們兒的新花樣吧?想把我們騙出去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