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默默地走到了單杠下,翻身而上。
一圈,兩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個小時后,汗水如同小溪,從每個人的額頭、脊背流下。手臂的肌肉開始酸痛,每一次翻轉(zhuǎn),都像是在撕裂。
開始有人掉下來了。
掉下來的人,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臉面再停留,默默地走向淘汰區(qū)。
兩個小時后,單杠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伍六一的臉色已經(jīng)漲成了豬肝色,他的左腿因?yàn)榕f傷,每一次發(fā)力都傳來鉆心的疼痛。他看了一眼旁邊還在堅持的許三多,咬緊了牙關(guān)。
雷戰(zhàn)依舊生猛,他甚至還有余力發(fā)出一聲聲低吼,像是在發(fā)泄,又像是在示威。
三個小時。
單杠上只剩下最后幾個人。
『啊!』伍六一終于堅持不住,手臂一軟,從單杠上摔了下來。他狠狠一拳砸在地上,滿眼血絲。
雷戰(zhàn)從單杠上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還在堅持的許三多,這個從一開始就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傻大個”,居然還在轉(zhuǎn)。
雖然許三多的動作已經(jīng)嚴(yán)重變形,速度也慢得可憐,但他沒有停。
『喂,那個……一班的傻子!』雷戰(zhàn)喘著粗氣,開口嘲諷道,『別硬撐了,你那小身板,要是轉(zhuǎn)斷了,你們連長不得找林瘋子拼命?』
許三多沒有理他,他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某種奇妙的狀態(tài)。
他的眼前,不再是訓(xùn)練場,而是鋼七連五班那個偏僻的營房。他手里握著的,也不是冰冷的單杠,而是那把沉重的鐵錘。
耳邊響起的,是史今班長溫柔而鼓勵的話語。
『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
什么是意義?不拋棄,不放棄,就是意義。
『三百三十一……』
他開始低聲計數(shù),聲音嘶啞,幾不可聞。
『三百三十二……』
『三百三十三……』
當(dāng)這個數(shù)字從他嘴里念出來的時候,指揮塔上的高城,猛地站了起來,他身后的椅子“哐當(dāng)”一聲倒在地上。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身影,眼睛里充滿了不敢置信。
這個數(shù)字,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訓(xùn)練場上,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還在單杠上的雷戰(zhàn),陳默,都停止了轉(zhuǎn)動,掛在上面,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許三多。
地上的人,也都抬起頭,看著那個仿佛不知疲倦的身影。
他還在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