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瑞那中氣十足的咆哮,通過小小的揚聲器,炸得整個醫療隔離區嗡嗡作響。
那聲音里蘊含的怒火和威嚴,似乎穿透了時空,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壓力。就連那道由光點構成的『角』的影像,都出現了極其輕微的波動。
“老團長?”袁朗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精光一閃,他幾乎是本能地抓住了這根從天而降的救命稻草。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抓起通訊器,對著話筒大聲吼了回去,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急和悲憤:
“老團長!是我,袁朗!702團出去的袁朗!事情十萬火急!您還記不記得一個兵,從咱們702團出去的,鋼七連的兵,叫林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似乎是在回憶。
“林峰?”王慶瑞的聲音沉了下來,怒氣未消,但多了一絲疑惑,“哪個林峰?哦……我想起來了!那個在草原五班帶頭修路,后來在演習里把藍軍指揮部給一鍋端了的那個刺頭兵?他不是去了你那里嗎?怎么了?這小子又捅什么簍子了?捅到最高指揮部都知道了?”
“他沒捅簍子!他立了大功!”袁朗的聲音更大了,他瞥了一眼『角』的影像,故意說道:“他剛剛在一次行動中,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可現在,就在我老A的基地里,有一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孫子,穿著一身鐵殼子,拿著一道什么狗屁密令,就要把人從我這里強行帶走!”
袁朗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吼出了那個最能刺激老頭子神經的詞:
“他們還說……要對林峰進行……『清除』!老團長,這幫人不是善茬,裝備好得邪門,說話陰陽怪氣,我們快頂不住了!您再不管,702團的好兵,就要這么不明不白地沒了!”
“清除?!”
如果說剛才王慶瑞的聲音是咆哮,那現在,就是平地驚雷。
“我操他媽的!放他娘的十八個螺旋屁!誰給他們的狗膽!”王慶瑞在電話那頭徹底炸了,背景音里甚至傳來了茶杯被摔碎的聲音,“老子的兵!從702團鋼七連走出去的兵王!保家衛國,流血流汗!什么時候輪到一幫藏頭露尾的家伙,像處理一件垃圾一樣來『清除』了?!”
“他們是什么人?!哪個部隊的?!番號!代號!媽的,袁朗,你把電話開免提,懟到他們那個領頭的臉上去!老子倒要親自問問,現在是誰家的部隊,這么霸道!這么無法無天!”
“是!”
袁朗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燒,他猛地轉身,將那個黑色的衛星通訊器,像一塊板磚一樣,直接對準了半空中『角』的虛擬影像。
整個隔離區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齊桓和他身后的幾個老A隊員,已經停止了構筑工事,一個個都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他們從未想過,一場劍拔弩張的武裝對峙,會以這樣一種離奇的方式被一個遠在千里之外的電話打斷。
林峰也抬起了頭,看著那個通訊器,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王慶瑞。
那個在新兵分配時,親手把他和許三多劃去草原五班的團長;那個在“英雄路”修成后,親自為他們請功的團長。他以為自己早已是老A的林峰,卻沒想到,在702團那位老團長的記憶里,他依然是那個“702團的兵”。
『角』的影像閃爍了一下,似乎是內部系統正在快速分析這突發狀況。片刻后,那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它主動開口了:
“王慶瑞將軍,我是『燭龍』行動組指揮官,代號『角』。我們正在執行S-001號最高密令,此事涉密等級為『絕密』,根據保密條例,您無權過問。請您不要干涉我們的正常公務。”
『角』的聲音依舊毫無感情,充滿了程序化的傲慢。
然而,這份傲慢,在王慶瑞的耳朵里,就是最烈的火藥。
“將軍?”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笑聲里滿是鄙夷和不屑,“老子在南邊的叢林里跟猴子玩命的時候,你爹估計還在穿開襠褲!別他媽跟老子扯什么將軍,也別跟老子扯什么密令!老子這輩子簽署和執行過的密令,比你吃過的鹽都多!”
王慶瑞的聲音陡然拔高,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刺刀刻出來的:
“我不管你們是什么『燭龍』還是『燭蟲』!我也不管你們執行的是什么狗屁S-001還是S-002!我只認一個理兒,我的兵,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為這個國家立過功的英雄,不能像條狗一樣,被你們這些連臉都不敢露的家伙,不明不白地拖走,然后安上一個『清除』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