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林峰的命,在你眼里就是代價?”高城的音量再次拔高。
“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家人,有戰友!他不是一個數字!袁朗,你看著我!你告訴我,你怎么能下達那個命令?你怎么能按得下那個按鈕?!”
“如果這是唯一能救出另外兩個人的方法,我會按。”
袁朗一字一句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冰,砸在指揮中心的地面上。
這句話,讓整個爭吵的氛圍瞬間凍結。
高城怔住了,他看著袁朗,嘴唇翕動,卻發現自己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原則,都在這句冰冷的話語面前,顯得那么無力。
他可以和袁朗爭論理念,可以斥責他冷血。
但他無法反駁那個最根本的問題:如果不這么做,許三多和伍六一,可能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這是一種酷刑。
對袁朗是,對他高城,同樣是。
就在這時,一個一直沉默的身影走上前來。
是負責現場爆破的總工程師,一個五十多歲,頭發有些花白,戴著眼鏡的老技術員,大家都叫他陳工。
他手里拿著一塊戰術平板,上面是復雜的結構模型和數據流。
“兩位首長,請先聽我說幾句。”
陳工的聲音很平靜,帶著技術人員特有的嚴謹和客觀。
他將平板舉到兩人中間。
“林峰同志提出的方案,從爆破學的角度來看,并非是單純的自殺式襲擊。理論上,它有可行性。”
高城猛地轉向他:“陳工!你也在說胡話?!”
陳工推了推眼鏡,沒有理會高城的激動,繼續說道:“人體百分之七十以上是水分,在相對密閉的空間內,以人體為爆破中心點,進行小當量、高頻率的定向爆破,可以瞬間在核心區域產生一種特殊的‘水錘效應’。”
他手指在屏幕上劃動,調出了一個模擬動畫。
“簡單來說,爆炸的能量不會以常規的沖擊波形式擴散,而是會通過人體內的液體,瞬間轉化為一種能量密度極高的液壓沖擊。這種沖擊力會沿著結構最脆弱的縫隙,像一把無形的利刃一樣切進去,造成鏈式反應的結構坍塌。理論上,這能用最小的代價,撬動最關鍵的那個點。”
指揮中心里,所有人都圍了過來,死死地盯著那個模擬動畫。
動畫里,一個小小的紅點爆開,一股無形的波紋瞬間擴散,隨后,整個復雜的鋼筋混凝土結構模型,從一個關鍵點開始,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精準地向外剝離。
“代價……”袁朗沙啞地開口,“代價是什么?”
陳工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看向袁朗,眼神里帶著一絲不忍,但語氣依舊冷靜。
“代價就是,對時間和當量的控制,必須達到毫秒級。我們預設的爆破窗口期,只有零點零三秒。炸藥的當量,誤差不能超過零點五克。”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
“多零點五克,他會和周圍的巖石一起被炸成粉末,沖擊波失控,導致更大范圍的塌方,救援徹底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