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你的意思是……”
“我們的‘心跳信標’,我們自以為是的求救信,人家從一開始就收到了。它沒有攔截,沒有破解,因為它根本不在乎。”吳哲自嘲地笑了笑,“你懂嗎?就像我們看一只螞蟻在地上費力地搬家,我們不會去踩死它,我們只會覺得有趣。我們現在,就是那只螞蟻。”
他指著那個鬼臉符號:“這個,就是那個正在看我們笑話的人,隨手丟下來的一塊糖。他在說,『我知道你們在這兒,我知道你們想干嘛,繼續演,我看著呢。』”
年輕的技術員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種感覺,不是面對敵人的憤怒,而是一種被更高維度生物俯視的渺小感,讓他幾乎窒息。
“把我們所有的對外嘗試都停掉。”吳哲下令。
“全部?”
“對,全部。”吳哲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既然人家想看戲,那我們就先把幕布拉上。我們不能再暴露任何東西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不是求救者,我們是破譯者。我要知道,這個看戲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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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的意識被困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里。
這里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上下左右。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束縛,像是被無數根看不見的絲線纏繞著,越掙扎,就勒得越緊。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慢慢浮現。
那個身影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穿著同樣的作訓服,但那雙眼睛,卻是兩個純粹的,不反射任何光亮的黑洞。
『放棄吧。』一個念頭,直接出現在林峰的腦海里。
這不是聲音,而是一種直接的意識灌輸,冰冷,不帶任何感情。
『你太累了,你不該承受這些。把身體交給我,你就可以得到永恒的安寧。』那個黑色的林峰,向他伸出手。
林
峰想要反抗,想要怒吼,但他發現自己的意志正在被一點點地抽走,像是沙漏里的沙子,無可挽回地流逝。他的記憶,他的情感,他作為“林峰”的一切,都在變得模糊。
他快要忘記自己是誰了。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被黑暗吞噬的瞬間,一道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劃破了這片死寂的黑暗。
“林峰,我知道你在聽。”
是袁朗的聲音!
這個聲音,像一道驚雷,在林峰混沌的意識里炸響。
黑暗中的那個“他”動作一滯,黑洞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困惑。
“你的戰友都在外面,我們沒有拋棄你。”
戰友……
林峰的腦海里,閃過一張張面孔。班長史今憨厚的笑容,伍六一瘸著腿卻依然挺直的脊梁,成才那永遠不服輸的眼神……
“從鋼七連到老A,我們一起扛過槍,一起流過血。這個信條,我比許三多記得更清楚。”
鋼七連!不拋棄,不放棄!
那些被黑暗壓制住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新兵連的汗水,草原五班的風沙,鋼七連的戰歌,老A選拔的泥潭……一幕幕,一聲聲,重新在他的意識里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