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漏氣聲,似乎那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個無法掙脫的詛咒。
猴子和石頭察覺到了不對勁,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他們雖然聽不清林鋒問了什么,但他們能看到“孤狼”那副如同見了鬼的表情。
『說。』
林鋒只說了一個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孤狼”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嘴唇哆嗦著,終于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個名字。
一個讓林鋒的整個世界,瞬間崩塌,又瞬間重組的名字。
『是……是……』
『是那個魔鬼……新兵營的……』
『閻……世……峰!』
當“閻世峰”這三個字鉆入耳中的剎那,林鋒的身體,僵住了。
時間,空間,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冰冷刺骨的殺意,從他的身體里轟然爆發!
那不是戰場上對敵人的殺氣,也不是任務中冷靜的殺機。
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被壓抑了太久太久,混合著屈辱、痛苦、憤怒和無盡仇恨的……純粹的、想要將某個存在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的毀滅欲望!
周圍的空氣溫度,都因為這股殺意的爆發,而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猴子和石頭齊齊打了個寒顫,他們駭然地看著林鋒,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林鋒。
此刻的林鋒,雙眼之中,一片血紅。那不是充血,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仿佛有血海在其中翻涌的恐怖景象。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就是這種面無表情,比任何猙獰的怒吼都更讓人心驚膽戰。
他的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握成了拳,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噼啪”的脆響,青筋如同虬龍一般,從他的手臂盤旋而上,直達脖頸。
『頭兒……』猴子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聲音都在發顫,『他……他到底說了什么?』
林鋒沒有回答。
他的腦海中,一幕幕被他刻意塵封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涌現出來。
新兵營泥濘的訓練場。
那個總是穿著一身筆挺教官服,臉上帶著一絲病態微笑,眼神卻比西伯利亞寒流還要冰冷的男人。
閻世峰。
他們的總教官,被所有新兵私下里稱為“閻王”的魔鬼。
他記得,在一次極限生存訓練中,他因為分給戰友半塊壓縮餅干,被閻世峰發現。那個男人沒有打他,也沒有罵他,只是微笑著,當著所有人的面,打斷了那名戰友的一條腿。
閻世峰當時說的話,林鋒至今記憶猶新。
『在我的戰場上,同情心是原罪。你所謂的“善良”,就是對他最大的殘忍。今天我只打斷他一條腿,是為了讓你記住,下一次,他會因為你的“善良”,丟掉性命。』
他還記得,在一次模擬戰俘審訊訓練中,閻世峰親手將一根燒紅的鐵絲,燙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種皮肉被灼燒的焦糊味和撕心裂肺的劇痛,讓他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