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直接切斷了通訊,不給任何人質疑的機會。
『連長!』通訊兵急了,『團部那邊……我們要是擅自行動,這可是……』
『你怕上軍事法庭?』高城緩緩轉過頭,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通訊兵的臉。
通訊兵被他看得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挺直了腰。
『不怕!』
『那就閉嘴。』高城轉向駕駛員,『坐標已經發給你了,還要我請你嗎?』
『可是連長,我們的任務是……』
『我的任務,就是把我的兵帶回來!』高城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活著的,死了的,都他媽得給我帶回來!一個都不能少!』
整個指揮車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
駕駛員沉默了幾秒鐘,然后,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語氣回答道:『是!連長!您坐穩了!』
裝甲指揮車發出一聲咆哮,猛地調轉方向,無視了戰術地圖上規劃的安全路線,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直直地沖向了那片依舊被硝煙籠罩的死亡之地。
夜風帶著硝煙和塵土的味道,吹過這片剛剛經歷過生死搏殺的土地。
遠處的地平線泛起一絲魚肚白,但黎明的光,似乎無法驅散籠罩在每個人心頭的陰霾。
陳然放下通訊器,聲音沙啞地對周圍的幸存者說:『頭兒說,原地待命,建立防線。他……他親自來接我們。』
沒有人歡呼,甚至沒有人動一下。
二十多個幸存的戰士,像一群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雕塑,或站或坐,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麻木和疲憊。
勝利的喜悅?不存在的。
只有失去兄弟的巨大悲痛,如同黑洞,吞噬了所有的情緒。
林鋒站在人群的中央,背上是伍六一漸漸冰冷的身體。這個曾經如同鋼鐵般堅硬的男人,此刻卻輕得讓他心慌。
『都聽到了嗎?』
林鋒的聲音響起,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波瀾,卻像一把錐子,刺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動起來!』
這聲命令,讓所有人的身體都下意識地一顫。
陳然最先反應過來,他強行壓下喉嚨里的哽咽,嘶吼著下達指令:『所有還能動的,檢查彈藥,以我為中心,建立環形防線!快!猴子,石頭,你們帶五個人去東邊高地!』
猴子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林鋒的背影,嘴唇哆嗦著:『鋒哥……六一他……』
『他睡著了,我背他回家。』林鋒沒有回頭,聲音依舊平穩,『我們所有人都得回家。想讓他睡個安穩覺,就守好這里,別讓任何一只蒼蠅飛進來?!?/p>
石頭一把拽住猴子的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
『走!執行命令!別他媽給隊長添亂!』
他幾乎是拖著失魂落魄的猴子,走向了指定的防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