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風帶著爆炸后的余溫,卷起沙礫,打在袁朗的臉上。他躺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著刀片,肺部火辣辣地疼。
視野的盡頭,那輛黑色的指揮車,車門無聲滑開。
陳靜走了下來,一身白色的研究服在硝煙彌漫的背景下顯得格格不入。她手里端著一杯紅酒,液體在杯中微微晃動。
她走到袁朗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袁朗隊長,辛苦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的直播,很精彩。”
袁朗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吼,他用手肘撐著地面,試圖坐起來,但斷裂的肋骨傳來一陣劇痛,讓他重新摔了回去。
“你……一直……在看?”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當然。”陳靜抿了一口紅酒,臉上的笑容優(yōu)雅而冰冷,“如果不看,我怎么能收集到這么寶貴的數(shù)據(jù)?A大隊最頂尖的指揮官,在極限壓力下的應變能力,求生本能,以及……為了同伴不惜一切的自我犧牲精神。每一項,都值得記錄。”
袁朗的拳頭攥緊,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的沙土里。
“數(shù)據(jù)?你把我的兵,當成你的實驗品?”
“實驗品這個詞太冷酷了。”陳靜搖了搖手指,“我更愿意稱之為……觀察。觀察舊時代的精英,在面對無法抗拒的力量時,能爆發(fā)出怎樣絢爛的火花。事實證明,你們沒有讓我失望。尤其是你,袁朗隊長,你和你的復制體之間的那場‘對話’,簡直是藝術。”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味著什么。
“你榨取情報的方式,你刺激他殘存意識的手段,都堪稱完美。你知不知道,為了讓你能順利地進行這場‘直播’,我可是特意屏蔽了基地內部對通訊的干擾。我才是你最大的觀眾和支持者。”
“瘋子……”袁朗咬著牙,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或許吧。”陳靜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但一個創(chuàng)造新世界的人,在舊世界的遺民眼中,通常都是瘋子。來吧,別躺在沙子里了,那不符合你的身份。我為你準備了更好的觀景臺。”
她轉身,走向指揮車。
袁朗沒有動。他體內的每一處傷口都在叫囂,但他更想做的,是用盡最后的力量,撲上去,咬斷這個女人的喉嚨。
陳靜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停下腳步,回頭笑道:“別做傻事,袁朗隊長。你現(xiàn)在沖過來,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而且……你難道不想看看,你用命換來的情報,你的隊員們用得怎么樣了嗎?”
這句話,擊中了袁朗的軟肋。
他掙扎著,用一種近乎爬行的姿態(tài),一點點地站了起來。每動一下,都是一場酷刑。
陳靜就那么耐心地看著,直到袁朗踉蹌著走到車門前。
“請吧。”她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指揮車內部,與外面的狼藉截然不同。整潔,冰冷,充滿了科技感。最中央的,是一塊巨大的屏幕,上面正清晰地顯示著地下基地的實時監(jiān)控畫面。
畫面中,蝎子和他的隊員們正處在一個巨大的金屬房間里。幾臺『使徒』機甲已經(jīng)倒在地上,關節(jié)處冒著電火花。
“看到了嗎?”陳靜坐在一張舒適的椅子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的情報很管用。膝關節(jié)后側的薄弱點,還有那個過載程序……他們執(zhí)行得不錯。”
屏幕上,蝎子正在對一個隊員下達指令。
“輸入密碼,0-8-1-5!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