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里,時間被拉伸得粘稠而漫長。
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隨著服務器低沉的嗡鳴。吳哲坐在終端前,十指懸停在鍵盤上,他沒有回頭,但聲音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空間。
“林峰,最后的參數確認。信號指紋模擬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點八,加密協議采用的是A大隊十七年前就廢棄的『壁虎』三代。那個我們故意留下的‘破綻’,是一個在協議第七層才會出現的冗余校驗碼,看起來就像是設備老化導致的信號顫抖。”
高城站在他身后,雙臂抱在胸前,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就這么個小東西,那個自稱『上帝』的家伙就能上鉤?我怎么覺得這么懸呢?萬一他根本不屑于看這種過時的東西,直接當成垃圾信號過濾了怎么辦?”
林峰走到高城身邊,目光落在主屏幕上,那里正顯示著一條即將被激活的通訊信道。
“他會的。因為他自負。一個自認為全知全能的家伙,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出現無法解釋的‘意外’。這個冗余碼,對他來說,就像一幅完美畫作上的一個蒼蠅屎。他不會放過它,他一定會湊近了看,想搞清楚這坨屎是怎么來的。”
“你這比喻……真他媽惡心。”高城罵了一句,但緊鎖的眉頭卻松開了一絲,“行吧,我信你。吳哲,準備。”
吳哲深吸一口氣,敲下了最后一個指令。
“信號已進入發射序列。倒計時,十,九,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三,二,一!發射!”
一道無形的電波,載著精心編織的謊言,刺破大氣層,射向那片冰冷的宇宙深空。主屏幕上,代表信號的綠色光標一閃而逝。
“發送成功。”吳哲的聲音有些干澀,“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等。”
林峰下達了第二個指令。
“命令,基地進入一級無線電靜默。關閉所有非必要的對外通訊。從現在起,我們是一只耳朵,只聽,不說。”
“明白!”
整個指揮中心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設備運行的微弱聲響。所有人都成了這場豪賭的觀眾,等待著賭桌另一頭的對手,亮出他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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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萬米高空之上。
一架不起眼的安-12運輸機,正穿行在顛簸的氣流中。機艙內,昏暗的燈光照著一張張年輕而剛毅的臉。
齊麟,A大隊最優秀的突擊手之一,此刻正靠在冰冷的機艙壁上,閉目養神。他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夾克,臉上畫著疲憊的妝容,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十歲。他就是這次行動的A角,袁朗的替身。
一個年輕的隊員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齊哥,你真一點不緊張?咱們這可是直接往人家槍口上撞啊。而且,你演的可是隊長,萬一露餡了……”
齊麟沒有睜眼,只是淡淡地開口。
“我為什么要緊張?我現在不是A大隊的齊麟,我是一個走投無路,帶著唯一希望亡命天涯的失敗者。我的任務不是去戰斗,是去‘送死’。一個將死之人,是不需要緊張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指揮中心那幫人。劇本是他們寫的,我們只是演員。演員演砸了,最多是丟人。導演要是把控不住場子,那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
坐在他對面的“探路者”替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偵察兵,適時地咳嗽了兩聲,虛弱地說:“小齊,別嚇唬新兵蛋子。咱們A大隊出去的人,什么時候怕過死?你只要記住,待會兒落地了,別把我這把老骨頭摔散架就行。”
齊麟睜開眼,看著他,露出一絲符合“劇本”的苦笑。
“放心吧,老前輩。就算我死了,也得把你安全送到地方。這是……我對隊長的承諾。”
機艙內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轟鳴聲,伴隨著這架“誘餌”,飛向那片位于中亞腹地的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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