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軍區總院的特護病房。
林鋒醒著,半靠在床上,沒有看窗外的夜色,也沒有看天花板,只是靜靜地盯著自己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左肩和左臂。
病房里沒有開主燈,只有一盞昏黃的壁燈,將他的側臉映出一片剪影,看不清表情。
王朗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他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聲音有些干澀。
『感覺怎么樣?』
林鋒的眼珠動了動,視線緩緩從自己的手臂移到王朗的臉上,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一下,但最終只是一個輕微的動作。
『死不了。』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有些虛弱,但吐出的每個字都異常清晰,『醫生怎么說?別挑好聽的,我要聽實話。』
王朗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的了坦誠。
『左臂主神經叢,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
他說完,緊緊盯著林鋒的眼睛,準備迎接任何可能的情緒爆發——憤怒,絕望,或者崩潰。
然而,什么都沒有。
林鋒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他只是『哦』了一聲,仿佛聽到的是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他抬起還能動的右手,覆在包裹著紗布的左臂上,輕輕地感受著。然后,他嘗試著,想要驅動左手的手指。
一秒。
兩秒。
五秒。
那只手,紋絲不動,像一塊不屬于自己身體的頑石。
王朗的心,跟著沉了下去。
林鋒卻收回了右手,然后當著王朗的面,緩緩握緊。
骨節分明,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廢了一只手而已。』
林鋒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淡,但那份平淡之下,卻藏著讓王朗都感到心悸的冰冷和瘋狂。
『殺人,一只手也夠了。』
王朗的呼吸一滯。
他知道,那個站在巔峰的兵王,沒有被這一槍打垮。他的身體或許受了重創,但他的靈魂,那股深入骨髓的悍勇和殺氣,反而被淬煉得更加鋒利。
『那個金毛雜碎,抓到了?』林鋒問道。
『抓到了。』王朗點頭,『在審訊室。』
『他想廢了我的手。』林鋒陳述著一個事實,目光再次落回自己毫無知覺的左臂上,『他應該很想知道,他成功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