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你他媽還有臉聯系我?”高城憤怒的咆哮聲夾雜著爆炸和槍聲,從通訊器里噴涌而出。
“聽著,我只說一次。”袁朗的語氣不容置喙,“從現在開始,你們擁有F區的局部戰術控制權。所有的防火閘門、消防系統、電力線路,你能看到的一切,都可以嘗試操作。指揮權下放給你,命令只有一個。”
高城那邊愣了一下,槍聲似乎都稀疏了片刻:“什么?”
“自由開火,自由決策。”袁朗盯著屏幕上高城部隊列陣的那個小小的綠色箭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增援……在路上。”
說完,他直接切斷了通訊。
整個指揮車里,只剩下設備運行的嗡嗡聲。
陳靜呆呆地看著袁朗,臉上的嘲諷和快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困惑和不安。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她喃喃自語,然后聲音陡然拔高,“最終預案?下放控制權?袁朗,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把棋盤給掀了?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你把基地的控制權碎片化,等于給了我無數個可以利用的漏洞!你這是在自殺!”
“不。”袁朗終于轉過頭,看向她。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讓陳靜感到一陣心悸。
“我不是在自殺。”他緩緩說道,“我只是……換了一種賭法。”
“賭法?”
“沒錯。我之前的計劃,是建立在一切都可計算,人心也可預測的基礎上的。我賭的是許三多會選擇成為一個‘將軍’,一個以最小代價獲取勝利的棋手。”袁朗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賭輸了。他用行動告訴我,他首先是個兵。”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看著那個正在與代表高城的光點不斷接近的綠色光點。
“所以,我現在換一個賭注。”
“我賭我的兵,在沒有我這個‘棋手’之后,依然能打贏這場仗。我賭高城,那個被我當成誘餌的家伙,在拿到一點點權力之后,能爆發出最強的求生欲。我賭許三多,那個‘傻子’,他的執拗能創造奇跡。”
袁朗的聲音不大,卻每一個字都敲在陳靜的心上。
“至于你說的漏洞……”袁朗看著她,笑了笑,“沒錯,棋盤碎了,規則沒了,到處都是漏洞。但那對我們雙方都是公平的。陳靜,歡迎來到一個沒有規則的游戲。現在,你不再是觀眾了,你也是賭桌上的玩家。你敢跟嗎?”
陳靜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看著袁朗,這個男人在計劃被一個士兵撞得粉碎之后,非但沒有崩潰,反而以一種更加瘋狂,更加決絕的姿態,將整個戰局拖入了一片混沌。
他不是掀了棋盤,他是把所有人都拉進了賭局,用所有人的命,做最后的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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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區,b-7防線。
“頂住!給我頂住!”高城聲嘶力竭地吼著,他手中的自動步槍槍管已經打得發紅。
子彈殼叮叮當當地落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血腥的混合氣味。防線前的通道里,尸潮的嘶吼聲震耳欲聾,它們像黑色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地沖擊著由桌椅、鐵柜和士兵血肉組成的脆弱防線。
“連長!右翼快頂不住了!彈藥見底了!”一個士兵滿臉黑灰地喊道。
“他媽的!”高城一腳踹開一個撲上來的感染體,換上最后一個彈匣,“告訴弟兄們!子彈打光了就用槍托砸!用牙咬!鋼七連沒有孬種!死也得死在沖鋒的路上!”
就在這時,袁朗的通訊切了進來。
當聽到“活下去”和“增援在路上”這幾個字時,高城的第一反應是憤怒和不屑。
“狗屁的增援!”他低聲咒罵著,準備關掉通訊。
但緊接著,他手腕上的戰術終端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上彈出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界面。那是一個簡陋的區域地圖,上面標注著幾個閃爍的圖標:『閘門-F7』、『消防-F8』、『電力-F9』。
高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