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內的空氣,似乎比外面真空的環境還要稀薄,壓得人喘不過氣。
林峰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激起每個幸存者心底的漣漪。
“吳哲,報告情況。我們……還剩多少人能戰斗?”
吳哲沒有立刻回答。他的手指在冰冷的控制臺邊緣劃過,眼神死死地盯著主屏幕上那一行猩紅色的警告標識。那串字符,像一條淬毒的蛇,盤踞在屏幕中央,嘲笑著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勝利”。
“戰斗?”吳哲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自嘲的笑意,“頭兒,我們可能連戰斗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轉過身,疲憊地靠在控制臺上,指著那行紅字。
“『核心安全鎖死協議』已啟動。認證序列缺失,常規操作端口已關閉。”
齊桓剛用醫療繃帶草草包扎好后背的傷口,聞言走了過來,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說人話,這玩意兒是啥意思?”
“意思是,陳靜那個女人,給我們留了個天大的‘驚喜’。”吳哲敲了敲屏幕,“她沒有選擇直接破壞主控系統,那太便宜我們了。她啟動了這個協議。”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這個絕望的局面。
“你們可以把這個能源核心想象成一個全世界最復雜的保險柜。正常情況下,我們進來,輸入密碼,就能打開。但現在,陳-靜啟動了最高級別的安保措施。她把保險柜的鎖給鎖死了,而且是三道鎖。”
“這三道鎖,需要三個不同權限的最高負責人,在三個不同的物理終端上,同時輸入一組每分鐘都在變化的動態密碼,才能解開。缺一不可,錯一次,系統鎖死的時間就會翻倍。”
吳哲頓了頓,環視了一圈眾人,最后目光落在林峰身上,聲音里透著一股無力感。
“我們沒有負責人,沒有終端,更沒有那該死的動態密碼。這根本不是一個技術問題,這是一個死局。一個陽謀。她把我們關在了這個鐵棺材里,讓我們看著能源核心慢慢崩潰,或者……陪著它一起上天。”
“操!”齊桓一腳踹在旁邊的設備機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那個娘們兒!老子要是能活著出去,非得把她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剩下那名叫“山貓”的隊員,頹然地坐倒在地,把頭埋在雙臂之間。剛剛失去戰友的悲痛,和此刻突如其來的絕望,像兩座大山,壓垮了他最后的精神支柱。
小六的犧牲,似乎變得毫無意義。他們拼死沖過的三十米死亡之路,最終通向的,只是一個更大、更精致的墳墓。
吳哲的拳頭也攥得發白,他何嘗不感到憤怒和絕望。他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這雙被譽為A大隊最金貴的手,此刻卻對著眼前這座技術的壁壘,束手無策。
“都怪我……我應該早點想到的……這么重要的設施,怎么可能沒有備用的安保方案……”他喃喃自語,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就在主控室的氣氛壓抑到冰點時,林峰動了。
他沒有去安慰任何人,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他只是默默地走到吳哲身邊,目光平靜地看著主屏幕。
“把這個協議的原始說明文件調出來。”林峰說。
“頭兒,沒用的。”吳哲搖頭,“我看過了,幾百頁的技術文檔,每一個字都在告訴我們‘不可能’。”
“調出來。”林峰重復了一遍,語氣不重,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吳哲嘆了口氣,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擊了幾下。很快,屏幕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技術參數和說明文字。
林峰的視線在屏幕上飛快地掃過,一行行的數據流在他的瞳孔中閃現。齊桓看不懂那些東西,他只覺得頭暈眼花,但他看著林峰的側臉,那份專注,讓他焦躁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