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川的意識在上樓梯時就稍微模糊,“冰水,”他單手撐在額上,盡量保持清醒,“去給我準備冰水。”
靳澤知猶豫半秒,還是決定快去快回,“冰水馬上就來。”
陸時川在聽到關門聲之后試圖起身。
他猜出剛才喝下的那杯酒里究竟摻了什么,可沒有想到它的藥性會這么強,在宴會廳時他只是渾身乏力、頭腦昏沉,然而僅僅十分鐘的時間過去,他已經覺得燥熱難忍,這藥性來勢洶洶,加上幾度抽痛的上腹——
即便對陸時川來說,在這種情況下維持冷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按著桌沿,面對的是浴室的方向,但原本對他來說不過幾步遠的路程,此時竟然變得遙遠。
陸時川抬手拉開領帶,解開第一粒紐扣用了平時三倍的時間。他狠狠攥拳,眼見著它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一股莫名而來的惱怒瞬間壓過了理智,他雙拳抵在桌面良久,突然一把扯下桌上的餐巾。
擺放整齊的酒瓶和水晶杯陸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發出尖銳的聲響!
“先生!”
靳澤知猛地推門進來,他端著冰水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陸時川身邊,“您怎么了?”
陸時川下顎線條冷硬,沒有回答這句話,轉而說:“水,”他的聲音在悄然之間沙啞,“把冰水給我。”
靳澤知從沒見過陸時川這個樣子,但他從不會對陸時川的話視而不見,聞言迅速從桌上拿起一個還沒來得及摔下去的水晶杯,倒了一杯冰水遞了過去。
可一杯冰水遠遠不能澆滅陸時川的火。
靳澤知不斷給他續杯。
“沒了,”靳澤知看了看陸時川的臉色,“抱歉,我再去接一些過來。”
陸時川卻握緊手里的水杯沒有說話,他靠坐在沙發上,微微后仰。
靳澤知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先生,您還需要冰水嗎?”
他的聲音似乎驚擾了某種狀態,陸時川抬手把稍顯凌亂的領帶扯得更松一些,“不用。”
靳澤知的視線不由偏移到一旁,他下意識站直,“還需要我做什么嗎?”
陸時川頓了頓才回:“讓傭人上來幫我準備洗澡水,不放熱水。”
靳澤知輕輕把水壺放下,他心跳微快,語氣是倘若陸時川還清醒著就一定能分辨出的不自然,“先生,讓我來吧。”
陸時川仿佛睡了,只是呼吸要比沉睡時顯得急促,脖子上有明顯一道剛才被領帶摩擦的紅痕。
“去吧。”
靳澤知捻了捻手指,走向浴室的途中幾次回頭看,陸時川的坐姿從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
剛才在樓下宴會廳他就看出了些許痕跡,可陸時川太強勢鎮定,根本不像是被得逞后的表現,所以直到現在他才能真正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