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瑩臉上帶著掩不住的興奮,一見琳瑯便親熱地拉住她的手:“琳瑯姐姐,快,你隨我來。”
“三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去頤年院見祖母。”沈玉瑩的眼睛亮晶晶的,“昨日我得了彩頭,祖母高興壞了,一早就派人傳我過去說話。我跟祖母說了,這天大的功勞,都是姐姐你的。祖母說想親眼見見你呢!”
老太君,敦親王府真正的定海神針,那個在前世活到九十多歲,看盡了王府幾代人起落沉浮的老太太。
琳瑯心中微動,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惶恐:“三小姐,這不合規矩。奴婢身份低微,怎好去面見老太君。”
“有什么不合規矩的!”沈玉瑩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走,“祖母是我們府里最講道理的人。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若是不為你請功,那我成什么人了?你放心,有我呢!”
“那奴婢至少要去跟夫人說一聲。”
“不必了!”沈玉瑩擺擺手,“嫂嫂去給母妃請安了,我方才過來時問過了。再說了,是祖母召見,誰敢說半個不字?快走吧,別讓祖母等急了。”
頤年院內,老太君歪在鋪著五福捧壽錦褥的羅漢床上,正閉目養神。
她滿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茍,戴著一頂嵌著明珠的寶相花紋抹額,雖然年事已高,但眉宇間還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度。
“祖母!”沈玉瑩一進門,就松開琳瑯跑到羅漢床邊,挨著老太君坐下,聲音里滿是小女兒的嬌憨。
老太君睜開眼,那雙略顯渾濁的眸子在看到沈玉瑩時,立刻溢滿了慈愛:“你這丫頭,還是這般毛毛躁躁。昨兒在宮里,可也是這般模樣?”
“哪有!”沈玉瑩撒嬌道,“我在皇后娘娘和公主面前,規矩得很呢!祖母,您看,我把誰給您帶來了?”
老太君的視線這才越過沈玉瑩落在了垂首立在堂下的琳瑯身上,目光不緊不慢地從頭到腳將琳瑯丈量了一遍。
“奴婢琳瑯,給老太君請安,老太君萬福金安。”琳瑯心中一凜,屈膝,行了個無可挑剔的福身大禮。
“抬起頭來。”老太君的聲音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壓。
琳瑯依言抬頭,目光低垂,只看著自己身前三尺的地面,神態恭敬。
沈玉瑩獻寶似的,將昨日百花宴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從裙子被踩破,到琳瑯如何化腐朽為神奇,再到那句“盼君恩”的由來,說得是繪聲繪色,半點功勞都不往自己身上攬。
“……若不是琳瑯姐姐,孫女昨日不止要丟個大臉,更不可能得皇后娘娘的青眼。所以這彩頭,都是姐姐的功勞!”
老太君聽完,沒有立刻說話。
她又看了琳瑯半晌,才緩緩開口:“你一個通房丫頭,哪兒學來的這些本事?針線活精巧也就罷了,連宮里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是誰教你的?”
“你又有何居心?”
琳瑯心中早有準備,聞言再次福身:“回老太君的話。奴婢自幼學習針線,故而對此道還算熟稔。”
“三小姐心善純良,平日里又總愛看些山野游記,奴婢斗膽猜想,三小姐這般霽月光風的姑娘,所思所想,定然也與那些只知風花雪月的閨閣女子不同,心中所念,不外乎家國百姓,君王恩澤。”
“奴婢曾跟著宮里出來的姑姑學了幾日規矩,偶然聽聞那‘盼君恩’的典故。今日能派上用場,實乃三小姐福澤深厚,神佛庇佑,更是老太君您福德延綿,庇佑了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