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回門禮,僅僅稱得上體面,也擺明了公事公辦的疏離。
沈鶴鳴踱步過來時,江月嬋好不容易營造出的端莊得體險些維持不住。她深吸一口氣,將滿腹委屈壓下,臉上擠出一個溫婉的笑容,由瓊玉扶著,款款走向沈鶴鳴。
“夫君,時辰不早了?!?/p>
沈鶴鳴掃都沒掃那些禮擔一眼,只對她說了句:“上車。”
說完,他自己先撩袍上了馬車,將她和一眾丫鬟撇在身后。
在垂花門處,琳瑯帶著丫鬟們垂首恭送。
當那對名義上的璧人經過時,琳瑯微微抬頭,在江月嬋的視線掃過來的一瞬間,琳瑯仿佛被晨風吹得有些冷,下意識地攏了攏自己那高高束起的衣領。
就是這么一個微小的動作,領口卻“不小心”地敞開了一瞬。
那雪白的脖頸上,一抹刺目的紅痕一閃而過。
沈鶴鳴腳步未停,眼角余光卻將一切盡收眼底。江月嬋自然也看見了,氣得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又怕誤了吉時只能在丫鬟們的簇擁下跟著上了車。
一路上,車廂內江月嬋幾次想開口,可一對上沈鶴鳴那雙冷淡的眸子,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馬車終于到了將軍府。
將軍府的陳設遠不如頓親王府奢華。江月嬋的母親周夫人早已等在門口,她保養得宜,瞧著不過三十許,一雙眼睛在沈鶴鳴和自家女兒身上打了個轉,便將一切了然于心。
她臉上堆滿了笑,那熱情勁兒,仿佛對沈鶴鳴的怠慢視而不見。
一番見禮寒暄后,男人們被江將軍帶去前廳飲酒,周氏則拉著江月嬋回了她的閨房。
一進屋關上房門,江月嬋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撲在周氏懷里失聲痛哭起來。
“娘!他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新婚之夜,他就……”她哽咽著,將這幾日的委屈一股腦地全倒了出來。
周氏靜靜地聽著,她拍著女兒的背,直到她哭聲漸歇,才緩緩開口:“哭有什么用?”
用帕子替女兒擦干眼淚,目光銳利:“我只問你,你還想不想要這個長媳的位置了?”
江月嬋愣愣地點頭。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母親眼中沒有半分憐惜。
她忽然明白,從她嫁入王府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淚就不再值錢了。
“想,就要拿出手段來?!敝苁系穆曇魤旱煤艿?,“男人都是賤骨頭,你越是把他當回事,他越不拿你當回事。沈鶴鳴是什么人?敦親王府的長公子,從小在蜜罐里泡大,又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你指望他憐香惜玉?”
“可那個賤人……”
“早就跟你說過,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你父親的后院里,難道就干凈了?一個丫鬟罷了,也值得你這般大動干戈,失了正妻的體面?男人護著個玩意兒,那是圖個新鮮。你跟他置氣,就是把自己的夫君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