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回到東廂房,畫屏和小桃早已歇下。
她沒有點燈,借著窗外的月光,一步步走到妝臺前,將懷里那只歪眉斜眼的布老虎和那個已經開始發(fā)硬變形的小面人,并排放在妝臺上最顯眼的位置。
她身上還穿著沈鶴鳴那件寬大的披風,上面殘留著他的體溫和干凈的雪松冷香。
就在半個時辰前,這氣味還讓她覺得安心和貪戀。
現(xiàn)在這氣味仿佛一圈圈纏上琳瑯的脖頸,勒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琳瑯喉頭一緊,忍不住彎下腰,發(fā)出了一陣壓抑的干嘔。
嘔不出任何東西,只有酸澀的苦水往上涌。
琳瑯直起身,猛地扯下身上的披風,用盡全身力氣將它狠狠甩了出去。
那件質地精良的披風最后像一團垃圾般,被她厭惡地踢進了最角落的陰影里。
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與此同時,江月嬋的臥房里正燃起一種更為甜膩的熏香。
她沐浴更衣,換上了一件母親特意為她準備的、薄如蟬翼的藕荷色紗衣。紗衣下的身段若隱隱現(xiàn),說不出的勾人。
為了壯膽,江月嬋還特意喝了兩杯助興的烈酒。
烏黑的長發(fā)濕漉漉地散在肩頭,襯得那片肌膚白得晃眼。
燭光下,她臉上帶著酒意和期待交織的紅暈,對著鏡子,一遍遍審視自己引以為傲的容貌。
又親自用銀簽,從母親給的那個小瓷瓶里挑出不少香膏,放進床頭的鎏金瑞獸熏爐。
這“繞情絲”,果然是神物。剛剛只點燃了片刻,她自己都覺得渾身發(fā)軟,心底升起一股難言的渴望。
“夫人,這用量是不是太多了?”一旁的瓊玉看著那熏爐里升騰的濃郁白煙,有些擔憂地勸道,“萬一……”
“你懂什么?”江月嬋不耐煩地打斷瓊玉,手下不停,又往里多加了一倍的量,“他心里惦記著那個小賤人,不多用些猛料,怎么把他的人和心都牢牢勾回來?”
很快,那股甜得發(fā)齁的香氣便徹底侵占了整個屋子。
江月嬋看著鏡中嬌媚的自己,篤定今夜之后,沈鶴鳴將為她神魂顛倒。
房門被推開時,她心頭一跳,連忙柔弱無骨地迎了上去,柔軟的身子不帶一絲縫隙地貼進了沈鶴鳴懷里。
“夫君,你可算回來了,嬋兒等了你好久。”江月嬋的聲音刻意模仿著她以為男人會喜歡的腔調,又軟又膩。
沈鶴鳴一進屋子,就被這股濃郁的甜香沖得微不可查地偏了下頭。
他垂眸看著懷里這個主動投懷送抱、衣著暴露的女人,臉上沒什么表情,卻也沒有立刻推開她。
他垂眸看著江月嬋,伸手勾起她一縷鬢發(fā),放在鼻尖輕嗅。
“好香。”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讓江月嬋一陣戰(zhàn)栗。
看來母親的法子果然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