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二狗條理清晰地將局勢利弊分析得透徹,林川欣慰地笑了起來。
當初鐵林堡的六名老兵,除了兩名戰死,剩下的胡大勇、二狗、獨眼龍、周瘸子四人,各有特點。
而在這四人之中,二狗的成長最為顯著,甚至帶來驚喜。
這小子如今歷經磨礪,在許多事情的理解上,已然脫胎換骨。他不僅機敏依舊,更難得的是眼光變得長遠,常常能跳出眼前一城一地的得失,從全局角度思考問題。
這份遠見,已然有了大將之風。
上一次在霍州,面對上萬敵軍,正是二狗單槍匹馬,一番縱橫捭闔,勸降了敵軍主將。
最終不費一兵一卒便解了霍州之圍,立下赫赫奇功。
那件事后,林川便有意加強了對他的培養。
林川凝視著地圖上蜿蜒的黃河,沉吟片刻后,目光掃過帳中諸人:“二狗分析得透徹。通商路,求的是穩,是量,是長遠。與河西船幫打交道,勢在必行。只是……”
他話鋒一轉:“如何打交道,是個問題。是效仿古人,備厚禮、遣說客,以利誘之?還是效仿剿滅無定河響馬之法,陳兵河岸,以威逼之?亦或是……兩者兼而有,恩威并施?諸位都說說看,此事關乎我等西進大業根本,需慎之又慎。”
帳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河西船幫不同于那些占山為王的土匪,他們控制著黃河水道,勢力盤根錯節。
“這有何難!”
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打破沉默,正是身形魁梧如鐵塔的大棒槌。
他是山賊出身,習慣直來直去:“大人,依屬下的性子,管他什么船幫水幫,您派我們過去,沿著河岸打過去!把他們的碼頭都給他砸爛,看他們還敢不敢在黃河上收買路錢!打到他們服軟為止!”
他這般直爽的性子,讓諸位頭人忍俊不禁。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起,坐在便是的困和尚緩緩睜開眼,
“棒槌殺心過重了。我佛慈悲,大人,不如讓和尚我先去渡化他們?若他們不聽佛法……和尚再送他們去西天見我佛如來,當面聆聽教誨,豈不更直接?”
二狗忍住笑,趕緊接過話頭:“河西船幫不是咱們以前對付的山寨。他們人多勢眾,熟悉水性,根植沿河州縣。我們陸上雖強,但水上作戰非我所長。一旦強攻,他們化整為零,鑿沉船只,破壞碼頭,我們即便贏了,得到的也是一條廢掉的黃河水道,還得面對沿河無數靠水吃飯的百姓的敵視,這法子不妥,不妥……”
困和尚眨了眨眼,還是閉上了嘴,眼觀鼻鼻觀心。
林川轉過頭:“巴罕首領,圖巴魯,靈州現在是什么情況?由誰掌控?”
兩人對視一眼,圖巴魯回答道:“大人,靈州如今的情況頗為復雜。它名義上還掛著靈州衛的旗號,但漢人朝廷現在也管不到這里,目前掌控靈州的,是程近知的程家軍,程家祖上就是靈州的守將,幾代經營,兵力大約有四千,其中一千騎兵,三千刀客……不過聽說,對面興州的平夏軍一直想對靈州動手。”
“興州?那是什么地方?”
林川皺起眉頭,“在對岸的什么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