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農抬起頭,用汗巾擦了擦額角,打量了一下何健旺,見其氣度不凡,便客氣地答道:
“岳家???有的有的,就在村東頭那棵老槐樹旁邊。飛娃子是個好后生??!有力氣,有擔當,前些日子金人鬧得兇,他毅然決然就投軍報國去了,真是好樣的!姚娘子教子有方啊!”
言語間,充滿了對岳飛的贊許和對岳母的尊敬。
何健旺謝過老農,依言尋去。
果然看到一處簡樸卻收拾得干干凈凈的院落,院墻低矮,院內似乎還晾曬著衣物。
他并沒有像之前對待趙光義或徽欽二帝那般直接闖入,而是整了整衣衫,走到院門前,輕輕叩響了門環(huán)。
對于這位能教導出“精忠報國”英雄的母親,他心中存著一份天然的敬意。
片刻后,木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
一位穿著粗布衣裙、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面容雖經風霜卻眼神清亮堅定的婦人出現(xiàn)在門后。
她看上去四十余歲年紀,腰板挺直,自有一股不容輕視的氣度。
正是岳飛的母親,姚太夫人。
姚氏見門外站著一個陌生年輕人,衣著氣質皆不似本地鄉(xiāng)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依舊保持著禮數(shù),溫聲問道:“這位郎君,請問你找誰?”
何健旺拱手,行了一個晚輩禮,語氣誠懇地說道:
“可是姚太夫人當面?在下何健旺,乃一游歷之人。途經貴寶地,聽聞府上岳飛岳鵬舉少年英雄,不久前慷慨投軍,報效家國,心中甚是敬佩。又聞太夫人深明大義,教子有方,特冒昧前來拜訪,想向太夫人表達一份敬意?!?/p>
他的話語真誠,眼神清澈,毫無輕浮之意。
姚氏聞言,眼中的疑惑稍減,但并未立刻請人進去,只是微微頷首:
“郎君過譽了。飛兒投軍,乃是盡人子本分,保家衛(wèi)國,男兒當如是,談不上什么英雄。老身一介村婦,更當不起‘深明大義’四字。不知郎君從何處聽聞?”
她言語謹慎,不卑不亢,既不過分謙虛,也不輕易接納陌生人的贊譽。
何健旺心中暗贊,果然不是尋常婦人。
他笑了笑,自然不會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只道:
“在下游歷四方,偶聽軍中友人提及岳鵬舉之名,言其武藝超群,志向高遠,更有忠孝之心,皆言乃太夫人自幼教導之功。今日得見太夫人,方知此言不虛。”
他目光掃過院內,看到檐下似乎放著練武的石鎖木樁,又道:
“鵬舉兄投軍,志在沙場。如今北地烽煙四起,正是好男兒用命之時。只是戰(zhàn)場兇險,太夫人可曾擔憂?”
姚氏聽到這里,神情微微一動,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
“為人父母,焉有不憂之理?然,國之不存,家何以安?飛兒既選擇此路,老身唯有支持。只望他謹記‘盡忠報國’四字,不負所學,不負家國,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