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盯著地圖上歲出百萬兩的字樣,枯瘦的手指不自覺地掐算起來。
去年全國稅糧折銀不過幾百萬兩,若得此礦。。。
眼看夏元吉這個老家伙都有些心動,朱高熾知道他不能當鴕鳥了。
父皇,兒臣以為應再先遣使責問。倭國若肯獻銀贖罪,何必妄動刀兵?
朱棣知道兒子是在提醒他,沒錢。他何嘗不知如今國庫吃緊?
但倭國此舉無異于當面唾罵天朝?當年元朝兩征倭島慘敗的恥辱,至今仍是懸在東亞霸主頭頂的利劍。
陛下三思!朱高熾話音剛落,突然跪倒一片文臣。
楊士奇這時候突然出列:“臣有一策。可命沿海各衛所操練水師,做出征討之勢。另派使者嚴辭詰問,倭國懼我天威,必獻銀求和。”
朱棣瞇起眼睛。這確實是老成謀國之言,虛張聲勢而實取利,正是他靖難稱帝的拿手好戲。
但看著地圖上那些刺目的礦藏標記,他心底野火愈燃愈烈。
擬旨。朱棣突然起身,一,擢禮部侍郎李琦為欽差,(瞎編,有記載的是李至剛和宋禮)即日啟程責問倭國隱匿天朝礦藏、縱容奸商之事;二,令福建、浙江都指揮使司整飭水師,戰船不足者限期補造;三。。。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群臣:錦衣衛再加派精干,給朕挖出那伙鬧事倭寇的根腳!
臣領旨!紀綱重重叩首,后頸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最后這道旨意才是真正的催命符,陛下對遲遲查不到已然震怒。
待群臣退去,朱棣獨留太子與楊榮。
他摩挲著腰間玉帶,突然問道:楊卿,你覺得倭國真會乖乖獻銀?
楊榮沉吟片刻:倭人狡黠,必先推諉搪塞。但見我朝真要動武。。。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地圖,石見銀山距海岸不過三十里。
朱棣突然大笑。
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鄭和船隊返航尚需時日,而北方殘元才是他真正的心頭之患。(歷史上永樂8年北伐蒙元)
若倭人識相,自然能兵不血刃得償所愿;若不然。。。待他騰出手來!
“不過。。。黃澤和吳謙。。。”朱棣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如鐵,“一個布政使,一個知府,治下鬧出‘倭寇劫莊’的亂子,卻連賊影都摸不著——你們說,該當何罪?”
楊榮深知皇帝脾性,謹慎答道:“陛下,黃澤清廉勤政,吳謙素有賢名,此番疏漏實因倭寇詭譎。若嚴懲能臣,恐寒了地方官吏之心。”
朱高熾也附和:“父皇,兒臣查過福建近年賬冊,黃澤在任期間減輕民賦,吳謙更是連年考評優等。不如小懲大誡,責令戴罪立功。”
朱棣冷哼一聲,目光銳利的盯著二人:“朕當然知道他們是好官!但朝廷法度不可廢——”他轉身從案頭抽出一份密奏甩給楊榮,“看看這個!”
密奏是錦衣衛所遞,羅列了福建數名官員與建文舊臣的隱秘往來。
朱棣的指尖在其中幾個名字上狠狠一劃:“這些人才是朕要拔的釘子!借著倭寇的由頭,正好清理干凈。”
楊榮瞬間明悟——皇帝是要借題發揮。黃澤和吳謙不過是幌子,真正的目標是那些潛伏的建文余黨。
他立刻躬身道:“陛下圣明。不若明面上罰黃澤俸祿半年、吳謙降職留任,以示懲戒;暗地里則徹查與倭寇案有牽連的‘其他官員’。”
朱棣微微頷首,緩緩道:“太子,擬旨:黃澤督辦倭患不力,罰俸一年;吳謙削去知府銜,暫代福州政務。另。。。”他頓了頓,語氣驟冷,“把名單上的人,即刻鎖拿進京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