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殘雪撲在臉上,我攥著殘玉的手卻燙得厲害。
火種在懷里跳成一團小太陽,每跳一下都撞得心口發(fā)疼——那是昆侖冰原下萬千武脈在蘇醒的震顫。
無忌!
熟悉的清甜嗓音裹著北風劈頭砸來。
我抬頭時,趙敏的大紅斗篷已經(jīng)兜頭罩住我,她發(fā)間的珍珠步搖撞得我鼻尖生疼。
這蒙古郡主素來端著的傲氣全碎在顫抖的指節(jié)里,她抓著我手腕的力道大得能捏碎骨頭:絲路武脈全亂了。
她的馬車就停在山腳下,車簾被風掀開一角,我看見車里堆著半人高的羊皮卷,最上面那張畫著歪歪扭扭的脈絡圖,墨跡未干。西域三十六國的武者都在夢中哭,她喉結動了動,把我往懷里又攏了攏,我前日在敦煌,有個老刀客抱著我哭,說他師父臨終前攥著他手喊,喊了三天三夜。
我摸出陶碗殘片。
這是在冰碑下?lián)斓降?,邊緣還沾著千年苔痕。
當火種落進碗底的剎那,金焰地竄起三尺高。
火光里浮起無數(shù)張臉——挑水的伙夫卷著袖子,露出胳膊上若隱若現(xiàn)的金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趴在灶臺上,用炭筆在墻根畫九陽圖;還有個白胡子老頭,我認得那是十年前在大都城門口替我治過腳傷的老郎中,他臨終前我去送過藥,當時他攥著我的手說可惜沒機會學。
趙敏的睫毛在火光里發(fā)顫,她突然捂住嘴,指縫間泄出破碎的抽噎:原來。。。原來那些說學不會的人,不是資質差。。。
他們只是沒接住火種。我替她把被風吹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
山腳下的商隊突然騷動起來,幾個西域武者跪伏在地,額頭抵著積雪——金焰里的某張臉,該是他們的祖輩。
光明頂?shù)氖{子還沾著晨露,我推開門時,三十六個明教長老地全跪了。
青翼蝠王韋一笑當先開口,他的蝠衣沾著血漬,該是連夜從泉州趕回來的:教主,這火種是千年不遇的機緣!
若以九陽正統(tǒng)立規(guī),我教。。。
正統(tǒng)?我打斷他。
掌心的火種突然騰起三寸,燒得陶碗響,當年陽頂天把九陽藏在密道,說待有緣人;后來我接任教主,你們說教主練的才是正統(tǒng)。
可剛才那碗里的老郎中,他在大都城懸壺三十年,治過八百個病人,這樣的人算不算有緣?
韋一笑的喉結動了動。
我看見白眉鷹王的手指在石桌上摳出半道裂痕——他們不是不明白,只是怕。
怕沒了二字,明教便沒了壓箱底的籌碼。
看好了。我咬破指尖,在火種上畫了道心火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