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金輪的震顫順著血脈往骨頭里鉆,我下意識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轉頭時正撞進趙敏的目光——她倚在廊柱上,月白袖口浸著暗紅,眼尾那滴淚卻不是水,是凝成細珠的血,順著弧度滑到下頜,在頸間凍成晶紅的冰粒。
教主。青蚨娘的聲音從身后飄過來,像根細針戳破了這股緊繃。
我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站在檐下,玄色斗篷落滿雪,手里攥著半卷染血的帛書,民心鼎的金紋,得用火種引者的血溫養。
每月一滴,少了。。。。。。她頓了頓,指尖劃過帛書上的焦痕,就褪成廢鐵。
我太陽穴突突跳起來:為何不早說?!話音未落自己先怔了——這三個月我帶著分影在西域燒命破局,光明頂的大小事務全壓在趙敏和青蚨娘肩上,哪有資格質問她們?
青蚨娘突然笑了,那笑里裹著冰碴子:您當我們守著這口鍋,是等您回來訓話?
昨夜子時鼎紋暗了三次,趙敏割了三次手掌。她掀開斗篷,露出腕間三道新結的痂,我攔過,她說張無忌在外面拿命換火種,我在里面拿血守鍋,天經地義
我喉頭像塞了塊燒紅的鐵。
轉身沖進內室時帶翻了案上的茶盞,瓷片碎在地上,映著窗紙透進來的雪光。
趙敏蜷在軟榻上,左手攥著柄小銀刀,右手腕纏著帶血的布,正用食指蘸著血在案幾上畫陣圖。
燭火被風卷得搖晃,她發間的珍珠步搖跟著顫,照得那血陣忽明忽暗。
阿敏。我啞著嗓子喊她,蹲下來握住她的手。
她的指尖涼得像雪,腕上的布已經被血浸透,洇出個暗紅的蝴蝶。
她抬頭看我,眼尾的淚痣被血暈染開,倒像是朵開敗的紅梅:我在補共修圖的缺口。她抽回手,銀刀在掌心壓出白痕,你燒命的時候,我總得燒點什么。
我搶過她手里的刀,刀鋒劃破自己掌心時疼得倒抽冷氣:換我來。
張無忌。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你在西域被寒毒反噬吐黑血時,可曾問過我同不同意?她奪過刀,刀尖在自己掌心一旋,血珠立刻冒出來,這火不是你一個人的聘禮,是我們的婚書。
那滴血落進案上的小銅盂時,整間屋子突然亮了。
金紋從盂底竄出來,順著窗欞爬上房梁,又地炸開——我透過窗戶看見,雁門關外的九陽義塾里,百來個弟子掌心同時騰起金光,自發列成防御陣形;大都城南的錢莊前,伙計們舉著燈燭沖出門,把金紋引向凍得打顫的乞兒;就連城墻上的守軍都摸出了火折子,金光照亮了他們凍紅的臉。
看見了么?趙敏把染血的手按在我心口,這火是他們的,不是你我的。
當夜我分出影身巡守北境。
分影踩著齊膝深的雪往雪原深處走,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長,像有另一個我在前面引路。
走到第七座冰丘時,幽火突然從雪縫里鉆出來——淡藍的,像鬼火,卻凝著和我金輪同源的紋路。
那道身影就站在幽火中央。
他穿著和我一樣的月白錦袍,只是衣擺結著冰碴;他的臉和我分毫不差,只是眼睛里沒有溫度,像兩口結了冰的井。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的幽火凝成口薄得像霧的鍋,鍋底金紋正對著大都方向。
分影的感知突然和本體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