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的火笛音又響了,這次不是警示,是帶著點輕快的調(diào)子。
我順著認知共鳴望過去,她正蹲在墻角,面前攤著張皺巴巴的紙——是赤駝畫的心獄圖殘稿,上面的我穿著龍袍,腳下踩著六大派的尸體。
你們覺得,張無忌會畫這種圖嗎?趙敏的聲音像春溪淌過石頭,她招了招手,圍過來十幾個扎羊角辮的小娃。
不會!扎紅繩的小丫頭踮著腳喊,張哥哥會背我過河!
他會給我糖!穿灰布衫的小胖子摸著口袋,是橘子味的!
趙敏笑著把殘稿翻過來,鋪在地上。
一個扎蝴蝶結(jié)的小女孩擠進來,舉著張皺巴巴的畫:紙角沾著飯粒,畫里的人穿著藍馬甲,背上馱著個大保溫箱,腳下踩著一串發(fā)光的腳印,像星星落地上。
貼上去。趙敏輕聲說。
小女孩踮腳把畫按在殘稿上,剛好蓋住那個穿龍袍的。
火塾的窗戶透進光來,照得兩張畫疊在一起——龍袍的金線被腳印的光沖散,漸漸淡成影子。
當晚,赤駝在自燃堂的燭火下醒了。
他盯著自己畫了半本的心獄圖,突然抓起筆,一聲撕成兩半。
墨跡未干的紙頁飄在地上,他蘸了新墨,在空白處寫下:自燃訣第一式——見自己。
我重返鏡湖時,湖隱先生的釣竿還是空懸著。
他坐在老漁舟上,白發(fā)被風(fēng)吹得像團云,腳邊的竹簍里,那條金紅魚正撲騰著甩水。
你已破心獄,為何再來?他沒回頭,聲音像湖底的石頭,沉得很。
我攤開掌心,腳印烙印在暮色里泛著暖光:因為還有人心里藏著別的。
穿龍袍的,持圣劍的,站在云端俯視眾生的神。
只要他們信那些,我就還是活在別人的夢里。
湖隱先生的釣竿突然往下一沉。
他沒動,任魚線繃得筆直,直到那尾金紅魚一聲躍出水面,又地落回竹簍。當年初代教主傳我骨笛時說,真正的傳承不是刻在碑上,是活在人心里。他摸出那支骨笛,遞過來時,笛身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再吹一次,這次。。。別喚小鏡,喚他們。
我把骨笛湊到唇邊。
這次沒運內(nèi)力,只憑胸腔里跳動的心跳。
笛音起時,像有千萬個鼓點在共鳴——是昆侖三百六十座火藏閣里,所有掌心帶波紋的人在心跳;是火塾的孩子們啃著姜糖,用勺子敲碗打拍子;是焚青在掀翻的祭壇前,用殘磚刻下傻子張無忌的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