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趙敏踏上武當天柱峰時,晨霧剛散了一半。
山風卷著松濤灌進領口,她的睫毛在我下巴上輕輕顫了顫,像片隨時會墜的雪。
謝遜的斷刀挑開最后一層霧障,靜簾的冰魄屏障在身后發出細碎的裂響——這一路,我們被波斯暗衛追了十八里,她的真氣早耗得差不多了。
到了。我低頭蹭了蹭趙敏發頂。
她嗯了一聲,手指卻攥緊我衣襟,指節發白。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峰頂那道倚著古松的身影,背影像座沉了百年的鐘。
張真人。謝遜的斷刀突然墜地,嗡鳴震得石縫里的殘雪簌簌落。
那道身影轉過臉來,白發銀須在風里飄得像云,可眼尾的皺紋里全是笑意:無忌,你終于來了。
我腳步頓在離他三步外。
他的道袍一塵不染,連袖口的太極紋都沒皺半分,可我能聞到血銹味——很淡,混著松脂香,從他袖底滲出來的。您等多久了?我問,懷里的趙敏突然動了動,她也聞到了。
百年。他伸手,掌心浮起團幽藍的光,是玄冥神掌的寒毒印記。
我瞳孔驟縮——當年我中寒毒時,這印記是黑的,可他掌心里的藍得發亮,像凍了千年的冰。當年我替你引走寒毒,留了道殘印在自己體內。他說,指腹摩挲著那團藍光,本想等你九陽大成時再取,可空見那禿驢催得緊。
您瘋了!靜簾突然插話,冰魄真氣在指尖凝成細針,寒毒入體百年,現在引爆。。。。。。
能為我兒爭取半柱香融合時間,夠了。他沖我笑,眼角的皺紋里滾出淚,去融合吧,我給你守著。
話音未落,他掌心的藍光突然炸開。
我眼前一白,耳里嗡鳴如雷,整個人被氣浪掀得撞在石壁上。
懷里的趙敏悶哼一聲,我死死護著她的頭,看見謝遜的斷刀插進地面,刀身震得嗡嗡響;靜簾的冰魄屏障碎成冰屑,她整個人被掀飛了三丈,撞在松樹上又滑下來,嘴角掛著血。
空見的身影從霧里撞出來。
他袈裟破了半邊,胸口有道焦黑的掌印——應該是剛才的氣浪掀的。老匹夫!他吼著撲過來,可剛到張三豐跟前就頓住了。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
張三豐倚著古松,道袍焦了大半,左半邊身子結著冰碴,右半邊卻在冒熱氣。
他的手還保持著托舉的姿勢,掌心的寒毒印記徹底散了,露出下面猙獰的傷口——血肉翻卷著,能看見白骨上的藍斑。
他沖我擺手,聲音輕得像嘆息,去后峰洞,我替你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