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我低頭盯著周芷若掌心那縷泛著蜜色的真氣,它正順著我的指縫往腕間鉆,像條被溫水泡軟的蠶。
歸心傳功錄里火印的紋路突然在腦海里翻涌——三個月前給丐幫分功時,我親手在每本秘籍封皮燙了火印;上個月給西域駝隊傳震塵拳,灶臺磚縫里也嵌著同樣的紋路。
原來不是我在借火印廣傳武學,是趙敏借我的手,給每門功夫都系上了絲線。
教主。靜迦的聲音像片碎玉擦過耳骨,她殘念附在我后頸,她不是要重建系統。。。。。。是想用商路規則,把武學變成秤上的肉。我喉結動了動,突然想起半月前趙敏給我看的賬本——歸心坊分發的三百七十二門功夫,每門都記著傳功次數習練人數衍生招式。
當時她說是為了統計成效,現在想來,那哪是賬本,分明是給江湖武學上的戶籍。
張無忌。周芷若咳得身子發顫,我慌忙托住她后背,指腹觸到她衣襟下凸起的骨節,她若成了,三年后。。。。。。她突然攥緊我手腕,斷針的針尖抵住自己心口,你看。
銀芒從針尾炸開,我眼前浮現出無數畫面:巷口茶攤的老丈跪在當鋪前,舉著半本《五虎斷門刀》求典十文錢;破廟的小乞兒捧著殘頁《長拳》,被惡少搶去說這是我家商隊賣的;最清晰的是歸心坊前,原本免費領功的木架換成了鐵柵欄,柵欄外貼著下品功譜五兩,中品三十兩的告示。
不能讓歸心坊。。。。。。她血沫濺在我手背,變成另一個藏經閣。最后半根針地扎進心口,光明頂的氣脈突然一沉——我能感覺到,所有飄在半空的商路信鏢都在簌簌往下掉,像被抽了線的紙鳶,落地瞬間就燒成了灰。
趙敏站在祭壇邊,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她沒急著動,反而笑出了聲:周姑娘,你以為你在護自由?她抬手展開星圖,投影里北疆馬匪舉著掃帚腿屠村,血濺在挑水步的招貼上;南嶺盜匪扛著劈柴勁劫漕,漕糧袋上印著無主武學,任取無妨自由沒了邊界,就是最狠的暴政。她指尖點在星圖上,我要建的是絲路武院——學基礎功免費,高階功看貢獻值。
你說的有錢者得她嗤笑一聲,我定的規矩,挑水劈柴的百姓能攢功分,只會抄經的貴公子可攢不來。
我盯著她袖中發燙的玉符,突然轉身問成昆:若她掌權,結局如何?
成昆的影子在雪地上扭曲成一團,他的眼珠像蒙了層灰,嘴里念叨得飛快:十年繁榮,商隊載著功譜跑遍三十六國;百年僵化,武院只教認證過的招式;三百年后。。。。。。他突然卡住,喉結動了動,再無新功。
那若我阻她?
五年內七大派復辟。他的聲音突然尖得像刀,少林封了達摩洞,武當鎖了真武殿,百姓求本《入門心法》要跪三天——和你小時候在蝴蝶谷,求胡青牛治寒毒時,有什么兩樣?
我后背的寒毛全豎起來了。
成昆困在宿命里,因為他覺得江湖必須有人主宰,可憑什么?
我想起今早宋遠橋紅著眼說,想起駝隊老人用震塵拳震落駝鈴上的雪——他們要的不是誰來定規矩,是自己能參與定規矩的資格。
韋蝠王。我沒回頭,去商隊密艙,把律令玉符本體偷來。
韋一笑的聲音像片葉子飄走了,他的數據化身形在雪幕里只留道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