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龍涎香熏醒的。
趙敏的衣袖蹭過我下巴,帶著體溫的濕意——她剛才肯定哭過。
心跳弱得像游絲。周芷若的聲音在頭頂,金線穿針的輕響刺著耳膜,但心火余溫還在,他撐著不肯散。
撐什么?趙敏的手攥得我肋骨生疼,他連九陽都沉了,還想和天下人較什么勁?
我想開口說,喉嚨卻像塞了塊燒紅的炭。
碑靈子的影子突然罩下來,他蹲在我眼前,眼尾還沾著未散的光:張教主,你贏了靜玄的劍,可山下那些人。。。。。。他抬手指向紫霄宮前的雪地,他們的嘴比劍利十倍。
嗡嗡聲順著他指尖傳來。
我瞇起眼,看見百來個玄色道袍的身影在雪地里晃動,像一群啄食腐肉的烏鴉。
教主?有個年輕弟子扯著嗓子喊,您連站都站不穩(wěn),真能護我們抗元?
影無忌講經(jīng)時,可是站著渡化百人。玉真子從人群后踱出來,青衫上繡著金線云紋,圣人該有圣人的樣子——您這渾身是血的模樣,倒像。。。。。。他瞇起眼笑,倒像被影子搶了位置的贗品。
贗品。
這兩個字像根針,扎破了我最后一層疲憊。
我突然想起在光明頂時,六大派也這么喊過,說我是魔教妖童;想起在綠柳山莊,蒙古人拿毒酒灌我,說我是江湖棄子。
原來人總愛給活不成完美樣子的人,安個的罪名。
趙姑娘,松手。我抓住趙敏按在我心口的手,她指尖涼得發(fā)抖,我自己走。
無忌!周芷若的銀針地掉在雪地上,你現(xiàn)在連氣海都空了,走兩步都要。。。。。。
我走。我撐著她的手腕坐起來,膝蓋剛觸到雪地就軟了,疼得冷汗直冒。
趙敏想扶我胳膊,被我偏身躲開——這次,我要自己踩出腳印。
雪地里的議論聲突然靜了。
我數(shù)著步數(shù),第一步像踩碎塊冰,第二步踝骨生疼,第三步時后頸的汗浸透了衣領。
玉真子的冷笑刺著耳朵:裝模作樣。
碑靈子。我停在廣場中央,仰頭看他,你說問心閣是試煉。喉嚨里的血銹味漫上來,能不能。。。。。。讓他們也試試?
他的影子晃了晃,忽然伸手點在我額心。
那觸感像片雪,涼得我打了個激靈:你已無火,可你曾點燃千萬人——只要你愿,他們心里的火,還能為你燒一次。
我閉上眼。
心影感知順著血脈爬出來,這次不是回溯自己的傷,而是往人群里鉆。
剎那間,我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