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老子的命，早就點成萬家燈（第1頁）

那聲冰裂輕響撞碎記憶的繭。

我原以為自己早該忘了光明頂崩塌時的火雨——那些燒紅的瓦礫像流星砸進山谷，小昭和楊左使護著我往密道跑，她背上的血把我的衣襟都浸透了。

可此刻在孩童相觸的金光里，我竟又看見自己蜷縮在山洞石縫里，寒毒發(fā)作時咬碎的牙床還泛著腥甜。

老張，該翻篇了。

青蚨娘的聲音混著火藏閣檀香飄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她頭頂，看她戴著鹿皮手套，將最后一卷《九陽殘篇》放進青銅匣。

她的指尖在羊皮卷邊緣摩挲，那里有我當年咳血時濺上的暗紅，當年你說要燒了這些秘籍，我攔著說留著做個醒世碑她低笑一聲，匣蓋扣上，現(xiàn)在倒好，醒世碑變成引火繩了。

火藏閣穹頂突然亮起星芒——那是三百年來明教秘藏的火紋燈，此刻正一盞盞自動熄滅。

青蚨娘仰頭望著逐漸暗下去的光，眼角細紋里泛著水光：你看，連老東西們都知道，該讓新火透透氣了。她轉(zhuǎn)身時帶起一陣風，吹得案頭未封的信箋沙沙響，最上面那張寫著記憶歸源計劃最終公告，末尾署名是她的朱砂印，紅得像當年光明頂上未熄的余燼。

我正跟著她的影子晃，忽覺一陣暖熱從北方卷來。

趙敏在民心碑前跪著。

她手里捏著最后一道監(jiān)察令符，那是用玄鐵精金鑄的，刻著天下火使聽調(diào)不聽宣的敕令。

我記得這符是十年前她硬要鑄的，說總得留個能鎮(zhèn)場子的東西。

此刻她把符貼在碑上，指尖運力一震，玄鐵竟像軟泥般融化，順著碑文的溝壑流進去。

從今日起，她站起來拍了拍膝頭的灰，粗布衫角掃過碑座上新生的青苔，我不是火心院首席，不是郡主，更不是誰的影子。她從竹簍里摸出頂斗笠扣在頭上，竹簍側(cè)面刻著的火符泛著暖光——那是我當年教她刻的，說走江湖總得帶個能引火的家伙。

她臨去前伸手摸了摸碑面，指尖在張無忌三個字上頓了頓：你總說要把火撒向人間，可當年我怕這火滅了，現(xiàn)在才懂。。。。。。她聲音突然發(fā)啞，怕的該是這火只圍著一個人燒。

碑身突然泛起金光，新的刻痕緩緩浮現(xiàn)：去吧。

趙敏仰頭笑了，斗笠檐下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得嘞，張教主批準我撒野了。她扛起竹簍大步往山外走，鞋跟踢到塊碎石，骨碌碌滾進草窠里，驚起兩只山雀，撲棱棱往南邊飛。

我跟著山雀的影子落去邊陲小鎮(zhèn)。

獨孤九正蹲在泥地上畫火符，周圍七八個新火使蹲成一圈，手里攥著拓印的符紙。別學(xué)我運勁的法子，他用樹枝戳了戳自己畫的符，當年老張教我九陽的時候，總說心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現(xiàn)在我教你們——他突然把符紙揉成一團扔進旁邊的炭盆，燒了它！

少年們面面相覷，有個扎著馬尾的姑娘猶豫著把符紙扔進火里。

炭盆騰起團藍焰，竟在半空凝成個模糊的火人影子。

那影子揮了揮手，像極了我當年在光明頂給教眾講經(jīng)時的動作。

我好像。。。。。。聽見他在笑。扎馬尾的少年突然抬頭，眼睛亮得驚人。

獨孤九把旱煙桿往地上一磕，笑出滿嘴白牙：那你已經(jīng)入門了。

老張最狠的招不是九陽神功，是敢把自己打碎了當火種。他指了指炭盆里的灰燼，現(xiàn)在你們明白為啥要燒符了吧？

秋深的雨來得悄。

我跟著趙敏的腳步到了江南水鄉(xiāng)，烏篷船檐角掛著的銅鈴被風撞響，叮咚聲里混著盲眼阿婆的聲音：吸氣要像扯棉線，慢慢的，勻著勁。。。。。。

船篷下，扎羊角辮的小丫頭正跟著阿婆運氣，小臉憋得通紅。

阿婆布滿老繭的手搭在她后心：對嘍，呼氣要像放風箏，線松了，風就托著走。。。。。。這分明是我當年怕教眾學(xué)武太急，順口編的《啟蒙訣》，傳到民間竟變成了哄娃娃的口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