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步陣雖暫時壓制野火蔓延,但她分明察覺異樣——十二盞野燈內(nèi)部燈芯扭曲成繩結(jié)狀,似被無形之力死死勒緊,宛如窒息之人咽喉。
她取出母親留下的藥湯,滴入其中一盞燈焰。
火焰微顫,湯面浮現(xiàn)新銘文:
“一人止火,二人承愿,三人斷鏈。”
她瞳孔驟縮。
這不是獨行可成之事。更非一人之力能破的局。
而是需要三個人,三種選擇,三種命運交匯于一點。
她當即提筆修書兩封。
一封送往林晚兒的秘密據(jù)點,字字凝重;另一封,則交予灰燼童——那個自幼在明教廢墟中撿食炭屑存活的啞童,唯一能穿越敵哨而不被察覺的信使。
“送去孫三娘手中。”她將信封入油紙,附上一件舊物,“帶上這個。”
灰燼童接過,低頭一看——是一只燒焦的陶勺,邊緣殘缺,柄部裂紋如蛛網(wǎng),卻是當日張無忌在荒村煮粥所用之物。
他默默點頭,轉(zhuǎn)身消失在晨霧之中。
風起于昆侖之巔,吹動山頂燈冢殘焰。
七十二盞熄滅的銅燈忽然齊齊輕顫,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即將到來的變數(shù)。
而在群山之外,十二道貼地游走的引魂焰,也在此刻同時停滯了一瞬。
仿佛天地屏息,等待下一個抉擇。
廢墟中央,一口黑鍋靜靜躺在瓦礫之間,鍋底積塵,銹跡斑駁。
它曾盛過一碗救世的酸粥。
如今,只等一只手,重新將它支起。
夜霧如灰紗,覆在荒村殘垣之上。
風掠過斷墻,卷起幾片焦葉,打旋著落在那口黑鍋旁。
孫三娘跪坐在廢墟中央,雙手捧著那只燒焦的陶勺,指腹一遍遍摩挲著裂紋——那是火舌舔舐過的印記,是三百個日夜熬粥時握出的溫痕。
她沒說話,只是用井水將它洗凈,水色由清轉(zhuǎn)黑,又由黑轉(zhuǎn)濁,仿佛洗去的不止是塵土,而是那段被鐵蹄踏碎的日子。
灰燼童走后,她獨自支起了鍋。
銹跡斑駁的黑鍋壓進碎石縫里,新米入水,沉底無聲。
她動作極慢,卻穩(wěn)得驚人,像在舉行一場無人見證的祭禮。
四周死寂,連野狗都不敢靠近這片曾燃起第一縷民火的土地。
可殺機,已在十里外貼地奔襲而來。
馬蹄聲起初如悶雷滾地,繼而化作一片鐵甲摩擦的嘶鳴。
元兵殘部自西北折返,旌旗雖倒,刀鋒未鈍。
他們接到密報:荒村灶火將復(fù)燃,民心若起,邊關(guān)必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