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張三豐的信箋往回走時,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青翼蝠王的輕功早沒了蹤影,山風(fēng)卷著我的衣袍獵獵作響,懷里的信紙被體溫焐得發(fā)燙。
百歲高齡,怎么能。。。我喉結(jié)動了動,指尖無意識地摳著信紙上的折痕。
當(dāng)年他用純陽真氣護我心脈時,掌心的溫度我至今記得;后來我離開武當(dāng),他站在紫霄宮臺階上,白須被風(fēng)掀起的樣子,比這雪色還淡。
如今他要趟這攤渾水——波斯總壇的圣火令高手,汝陽王府的鐵炮營,哪一個不是要人命的?
腳底下的雪突然發(fā)出一聲,我猛地停住。
山腳下波斯人的篝火連成一片,像一條吐著信子的火蛇。
方才在廳里說九陽大成時,我故意忽略了件事——大乘圓滿的氣海雖能吞吐天地,但越往上走,越能感覺到這具身子的局限。
就像裝滿水的瓦罐,再倒一滴都要炸。
或許。。。張三豐的信里藏著別的?
我捏緊信箋轉(zhuǎn)身往馬廄跑。
白眉鷹王派去昆侖的人還沒回來,光明頂?shù)氖聲呵彝懈督o韋一笑,我翻身上馬時,冷不防撞上周芷若。
她抱著件狐皮大氅,發(fā)梢還沾著灶房的熱氣:我煮了姜茶,你。。。要帶路上嗎?
月光照得她眼尾的淚痣像顆血珠子。
我接過氅子披在她肩上:光明頂交給你和楊左使,波斯人的火炮要是提前到。。。
我知道。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指尖涼得像冰,你去武當(dāng),是不是因為。。。太師傅有危險?
我喉嚨發(fā)緊,抽回手翻身上馬。
馬蹄濺起的雪沫打在她臉上,她卻還站在原地,直到我轉(zhuǎn)過山坳,還能看見那點白影在風(fēng)雪里晃。
從光明頂?shù)轿洚?dāng)山,我換了三匹馬。
最后一段山路是徒步爬的,鞋底磨破了,雪水滲進襪子冰得刺骨。
等我推開紫霄宮的門,晨霧正漫過殿角的銅鈴,張三豐端坐在蒲團上,白須垂到膝蓋,身后的八卦圖被霧氣浸得模糊。
無忌,你來得正好。他的聲音像敲在古鐘上,震得我耳鼓發(fā)麻。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眉心跳得厲害,平時清透的眼神里浮著層渾濁,像是兩潭被攪亂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