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光明頂的路上,玉門關的狼煙已經燒到半空。
趙敏騎在黑駝上,發間珍珠被煙火熏得發暗,她看見我時,眼睛突然亮得像星子。
三十六國聯軍的馬隊在關下排成黑浪,刀槍碰出的火星子,比商隊的燈籠還密。
我踩著崖邊枯樹跳上關樓,暖金核心在掌心發燙。今日我不教武功,不立規矩——我扯開嗓子喊,聲音撞在關墻上,震得旌旗嘩嘩響,我只問一句:誰愿為家人多煮一碗面?
第一聲鍋鏟響是從商隊最后排傳來的。
有個白胡子老伙計掀了貨箱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陶碗;接著是個穿胡服的少女,從馬褡子里摸出半塊姜,在石頭上蹭出辛辣的香;再后來,成百上千口鍋砸在地上,羊肉湯的膻、蘿卜的甜、蔥花的鮮,混著沙粒往天上竄。
靜迦的黑影在面香里扭曲成條蛇,她尖叫著去抓趙敏的手腕,卻被一碗剛出鍋的熱湯潑了滿臉——是那個總說客官再來碗面的老頭,他舉著漏勺笑:姑娘家,胃暖了心才暖。
師父。
周芷若的聲音比面香還輕。
我轉頭時,她正站在我身側,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一滴一滴落在我腳邊的陶碗里。
血珠墜入湯面的剎那,暖金核心地震起來,石壁上的代碼突然浮在空中,像道金紅相間的河。
然后我看見了滅絕師太。
她穿著月白道袍,手里攥著那根斷簪,戒尺尖正對著我眉心。
月光從她背后照過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見她的聲音,和二十年前在光明頂廢墟里一樣冷:張無忌,你若敢用這血契。。。。。。
面香裹著她的話音散進風里,玉門關外的刀槍突然全落了地。
有人哭著撲進母親模樣的面攤大娘懷里,有人捧著熱湯跪在沙地上。
我望著空中那道虛影,掌心的核心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肉——滅絕師太的戒尺尖上,正懸著一滴將落未落的血,紅得像當年她滴在我腕間的那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