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你們拜的火，燒不掉一碗面的香（第1頁）

我搓了搓切面刀的木柄，刀身還留著歸心坊灶火的余溫。

周芷若的劍穗掃過我手背時(shí)，我聞到了她袖中藏的茉莉香——那是她昨日替小丫頭扎羊角辮時(shí)，沾的院角花枝。

她往掌心呵了口熱氣，青鋒劍在雪地里劃出半弧，冰屑濺起來，在月光下碎成星子。

我望著她發(fā)頂晃動(dòng)的銀簪，突然想起十年前在靈蛇島，她也是這樣替我擋過暴雨，劍穗上沾的不是茉莉，是咸澀的海水。

火焰山脈的入口比想象中好找。

倒懸圣殿的虛影像塊黑磁石，引著我們往山腹里鉆。

巖壁上的波斯古文泛著幽藍(lán)，湊近了看，每個(gè)字符都像被火烤過的羊皮紙，卷著焦邊。唯有焚盡俗念者，方可覲見圣火。我念出第二行字時(shí)，后頸突然發(fā)寒——這臺(tái)詞像極了當(dāng)年滅絕師太逼芷若發(fā)毒誓，只不過把換成了。

他們把當(dāng)污穢。靜迦的殘念在識(shí)海響起，聲音輕得像片落在刀刃上的雪，卻不知圣火本就源于市井灶臺(tái)。我反手按住石壁，九陽真氣順著掌紋滲進(jìn)去。

剎那間，無數(shù)畫面砸進(jìn)腦海：波斯商人裹著粗布頭巾，在沙漠里支起銅鍋，用半塊面餅換駱駝商隊(duì)的清水；白須老刀客蹲在路邊切面，刀鋒挑飛的面劑子能彈開搶水的馬賊；最清晰的是個(gè)扎著圍裙的婦人，她往灶里添柴時(shí)，火星子濺到腕間銀鐲上，那點(diǎn)光，竟順著她的真氣凝成了火苗——原來第一縷，是她給商隊(duì)煮的那鍋熱湯面騰起的霧氣。

無忌哥哥。周芷若的劍尖突然抵住我后腰，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shí)，巖壁上的巖漿開始流動(dòng)。

赤紅的熾流順著石縫爬出來，在我們腳邊盤成火龍，霍都王子的笑聲混著硫磺味飄過來：明教教主？

我看是面攤老板！他的身影從巖漿里浮出來，發(fā)梢滴著熔金，想進(jìn)核心？

先過我的焚心三問

丁不四就這么從火里走出來了。

他的青衫沒沾半分火星，手里卻拎著塊燒紅的鐵牌，上面歪歪扭扭刻著初代教主四個(gè)字。三問，夠你燒的。他沖我擠眼睛，鐵牌一甩，三道火印地釘在巖壁上。

第一問你傳功可有門派？剛冒出來，巖漿就漲了一丈，熱浪裹著焦味撲得我睜不開眼。

我抹了把臉上的汗，切面刀在掌心轉(zhuǎn)了個(gè)花。

十年前在蝴蝶谷，胡青牛不肯教我醫(yī)術(shù)，是常遇春邊咳血邊給我講穴位；在綠柳山莊地牢，是楊左使敲著鐵鏈教我乾坤大挪移的口訣——哪有什么門派？

不過是江湖人互相遞了碗熱湯面，面香里就泡著功夫。

我傳功在面攤。我提高聲音，巖漿里突然浮出歸心坊的千口灶，每口灶上都飄著熱氣。

第二問你授藝可立師碑？跟著炸響，巖漿又漲了兩丈，火舌舔到了周芷若的劍尖。

她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袖口滲進(jìn)來——那年在大都，她女扮男裝替我擋箭，也是這樣攥著我，說張公子，我?guī)闳コ钥绝啞?/p>

我授藝在挑水。我笑了，九陽真氣順著和周芷若交握的手竄出去。

千口灶的炊煙突然連成線，在巖漿上方織成白網(wǎng)。

第三問你救人可求回報(bào)？的火印剛冒頭，我就想起小時(shí)候在蝴蝶谷，常媽媽把最后半塊烤紅薯塞給我；在靈蛇島，小昭和我分吃的那枚蜜棗；昨天歸心坊的小丫頭舉著《天鷹劍法》跑過，喊著要給姐姐煮打鹵面——哪有什么回報(bào)？

不過是有人先給我遞了碗面，我總得把這碗面，再遞下去。

我救人。。。。。。我迎著暴漲的巖漿往前踏了半步，切面刀上的面香突然炸開，只因那碗面有人遞給我過。

最后一個(gè)字落地時(shí)，歸心坊的千口灶同時(shí)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