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臉上生疼,我盯著紫霄宮飛檐上那道青灰身影。
靜玄師太的臉在風雪里忽明忽暗,眼角的皺紋像刀刻的,手里攥著的師徒契約殘片正滲血,血珠墜下時凝成冰錐,地扎進影無忌腳邊的雪地。
你已墮入權謀殺戮,不配為明教主!她的聲音像銹了的銅鑼,唯有影子,才是無垢之身,可立圣教!
話音未落,血鞭破空而來。
我看清那鞭身竟是用契約碎片里的血絲擰成的,抽在影無忌后心時發出皮肉撕裂聲——他錦袍炸開道血口,靜玄的殘念裹著《滅絕心經》的腥氣往他天靈蓋鉆。
影無忌渾身劇顫,白眼翻得只剩眼白,喉間卻滾出滅絕師太的尖嘯:殺盡魔頭,光大峨眉!
她在用影子當容器!趙敏的手掐進我胳膊,指甲幾乎要刺破皮肉,一旦融合,影子的靈智會被徹底碾碎,變成任她操控的傀儡!
我盯著影無忌扭曲的臉。
他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翻涌著黑紅霧氣,可剛才那句痛或許不是壞事還在我耳邊響。
我咬碎后槽牙,指尖按在眉心——心影感知啟動的剎那,太陽穴突突跳,像有人拿燒紅的銀針往腦仁里扎。
這次不一樣。
從前我用感知看的是別人眼中的自己,這次我要鉆到的意識里。
黑暗中突然亮起光。
我看見影無忌的記憶碎片:他站在崖邊,腳下是我當年蜷縮著對抗玄冥寒毒的雪谷;他蹲在荒墳前,墓碑上小昭之墓四個字被雨水沖得模糊,而他懷里抱著的,是我跪在墳前時哭濕的帕子;他握劍的手在抖,劍刃上映出的卻是我在光明頂殺成血人時的倒影——每一道刀傷,每一滴濺在他衣襟上的血,都在他意識里烙下燙印。
你。。。。。。活得這么苦?影無忌的聲音從記憶深處傳來,帶著點哽咽。
他的手指虛虛碰了碰記憶里那個縮成一團的我,像在碰什么易碎的瓷器。
我喉嚨發緊,盯著他意識里浮起的自己。
那是二十年來所有疼痛的投影:寒毒啃噬骨髓的夜,義父跳崖時的慘叫,小昭坐船離開時的背影。。。。。。我沖他點頭,血從鼻腔里涌出來:可我活著。
活著就得受這些痛,受完了,才能替該護的人擋刀。
嗤——
骨笛聲像根細針扎進耳膜。
我轉頭,柳蟬兒不知何時跪在了臺階下,手里的骨笛泛著青,她眼尾的淚痣紅得滴血。
那音律詭譎,每聲顫音都撞在影無忌心口——他胸前的命燈突然劇烈搖晃,燈油順著下巴往下淌,在雪地上燒出焦黑的痕跡。
周芷若的命燈要碎了!趙敏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看見命燈里那點幽藍的光正在崩解,像被風吹散的火星。
血沖上頭頂。
我咬開指尖,將最后一絲心火蓮的金焰按進影無忌掌心。
不是傳功,是共感——外賣箱勒得肩膀生疼的重量,寒毒發作時骨頭縫里的冰碴子,光明頂六大派圍攻時劈在我背上的劍,小昭走前塞給我的那枚珍珠。。。。。。所有真實的、滾燙的、帶著血味的記憶,順著我的指尖往他意識里灌。
影無忌的七竅開始滲血。
鼻血滴在我手背上,燙得我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