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突然伸手按住我胸口。
她的指尖沾著焚青的血,在我明教圣紋上洇開個紅?。骸澳悄隳??”她的眼尾被風吹得發紅,聲音卻比冰湖還涼,“你現在是誰?是外賣員張無忌,是明教教主,還是……”
“我不知道。”我低頭看她發頂翹起的碎發,想起她曾在綠柳山莊揪著我耳朵罵“呆子”,想起她在靈蛇島替我擋的那一劍。
風灌進領口,我卻覺得眼眶發燙,“但我知道,只要還有人愿意扶起跌倒的人——就像我送外賣時扶過的摔車老人,像在蝴蝶谷教我扎針的胡青?!揖筒荒芡O?。”
她沒說話,只是攥緊我衣角。
遠處黑船的影子已經看不見了,可我掌心的倒懸之眼還在發燙,像有人隔著千里在敲門。
深夜,我潛回湖底。
冰層裂縫里滲出的血水在頭頂晃,像片倒懸的血云。
我避開那些扭曲的“張無忌”的臉,它們貼在冰面上,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大概是被我白天的“我心光明”鎮住了。
腳剛觸到湖底淤泥,地面突然震動。
“轟!”
一尊石像從泥里拱出來。
它雙目封著青灰色的石片,耳垂大得能垂到腰際,胸膛刻著四個篆字:“聽心即見”——是啞瞳,湖底最后守衛。
它不說話,只是雙手結印。剎那間,萬千聲音炸進我識海:
“我本是個說書人,為何要姓張?”
“我救了所有人,卻救不了自己?!?/p>
“他們說我是假的,可我連自己都信了……”
是歷代“張無忌”的臨終心聲。
悔恨像毒蛇,恐懼像冰錐,不甘像燒紅的鐵,全往我腦子里鉆。
我踉蹌著扶住石像,掌心烙印突然發燙——認知共鳴自動啟動了。
“我不需要你是真的。”我對著空氣喊,聲音混著那些哭嚎,“我只需要你相信我存在!”
石像震了震。
它封石的雙目裂開細縫,石粉簌簌往下掉。
接著,它轉身讓出一條路,通向湖心那片影影綽綽的碑林。
碑林中央,立著塊無字黑碑。
我剛走近,掌心的倒懸之眼“唰”地睜開,金芒投射在碑上,映出段被封印的影像——
是小鏡,穿外賣服的小鏡。
他蹲在巷口啃燒餅,餅渣掉在保溫箱上。
他抬頭問天,鼻尖凍得通紅:“如果沒人記得我,我還算活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