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聲被隔絕在外,只剩下發動機低沉的嗡鳴。
陸清風一句話沒回,甚至連眼珠都沒有動一下。
他的目光直直盯著前方筆直的道路,脊背挺得筆直,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
就連呼吸聲,都被他壓得極輕極緩,像是刻意不發出任何動靜。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對面車道忽然駛來一輛龐大的公交車,車燈刺眼,喇叭聲“嘀”地響起。
陸清風眼神一凝,眉心微微跳動,不自覺地踩下了剎車。
車速緩緩降了下來,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輕微的“吱”聲,穩穩地避讓開迎面而來的龐然大物。
最后一排窗戶邊,陸恒扒著窗,小手揮得跟小風車似的,臉上的笑快炸開了。
他踮起腳尖,小胳膊努力地伸向窗外,手指張開又合攏,生怕車開得太快,爸爸會看不到自己。
風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可他顧不上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輛緩緩駛過的廠綠色吉普車,嘴角咧得高高的,臉頰鼓鼓的,像是藏了滿嘴的糖果,甜得要溢出來。
陸清風早知道馮湘湘常帶倆孩子坐公交去鎮上。
他沒想那么多,只是順手慢了點車,沒想到真就碰上了。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頓,目光在后視鏡里停留了一瞬。
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灑在車廂玻璃上,映出孩子們小小的身影。
他本只是習慣性地放慢車速,想多看一眼那熟悉的路線,可命運偏偏就在這時開了個小口子,讓他的視線與那對姐弟猝不及防地撞了個正著。
一看到那兩個小家伙和馮湘湘,他心里那團沉甸甸的烏云,突然裂了道縫,透進點光。
那光不刺眼,卻是溫的。
像冬日里從門縫漏進來的一縷暖陽,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心頭。
他胸口悶著的那股郁結,仿佛被輕輕撬動了一下,雖未完全散開,卻已不再那么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盯著后視鏡看了兩秒,又迅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筆直的公路。
“陸大哥,那不是小珠和小恒嗎?”
朱紅秀裝作閑聊,話里帶點試探。
她側過頭,眼角余光掃著陸清風的表情,語氣輕快得像在談論天氣,可尾音卻微微上揚,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