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獎勵,每一項都足以改變一個人、甚至一個家族的命運,其誘惑力是空前的。
更重要的是,它將“工匠”、“發明”的地位,提升到了與科舉功名幾乎并駕齊驅的高度,這徹底顛覆了千百年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社會觀念。
消息傳出,舉國嘩然,繼而是一片沸騰!
在北京城,國子監的監生們爭相傳閱報紙,議論紛紛。
有的儒生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這是“重利輕義,敗壞士風”,但更多的年輕學子,尤其是那些接觸過西學、或對實學感興趣的,則感到極大的鼓舞。
“原來鉆研器械,也能光宗耀祖!”這種想法開始悄然滋生。
在南京,秦淮河畔的茶館里,人們的熱議焦點完全從南洋戰事轉向了“天工杯”。
“十萬銀元!我的老天爺,這得是多少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啊!”
“何止是錢!五品官身啊!見了知縣老爺都不用跪的!”
“嘖嘖,看來這年頭,光會讀死書是不行了,還得有點真本事!”
“我家那小子,就愛鼓搗些木牛流馬,看來得讓他去試試!”
在蘇州、松江等手工業重鎮,反應更為直接和熱烈。
無數作坊的匠師、工頭,乃至普通的學徒工,都激動得夜不能寐。
絲綢工坊里,老師傅拿著報紙,手都在顫抖:“改進的提花機……我琢磨了半輩子,這次一定要報上去!”
景德鎮的窯廠里,把樁師傅們聚在一起,熱烈討論著新式窯爐的節能方案和釉彩配方。
甚至一些偏遠地區的農夫,聽說改良水車、犁具也能參選,都開始琢磨起自己平日里的一些“土辦法”。
在廣州、泉州,與西洋人打交道多的商人和通譯,思路更為開闊。
有人開始研究如何改進航海羅盤和計時沙漏,有人則對帶來的西洋書籍中的機械圖產生了濃厚興趣。
這股風潮也迅速席卷了帝國的科研核心——皇家天工院及各大學堂的格物院。
雖然院內的許多項目涉及機密不能參選,但仍有大量民用領域的工程師和技術員摩拳擦掌。
一位負責水利項目的年輕官員興奮地對同僚說:“我們改進的高效水輪機,正好可以用于南方丘陵地的灌溉!這次定要爭個名次!”
當然,也有不同的聲音。一些守舊的翰林學士、御史言官,私下里搖頭嘆息,認為此舉“恐使人心趨于機巧,舍本逐末”,甚至上書委婉地勸諫皇帝“宜重經義,以正人心”。
但這些聲音,在皇帝明確的意志和民間洶涌的熱情面前,顯得微弱而無力。
更深層次的影響,在悄然發生。受到“龍魂協議”快十年潛移默化的影響,整個大明社會對“新事物”的接受度和創造力,早已今非昔比。
人們不再視新技術為“奇技淫巧”,而是逐漸認識到其帶來的實實在在的好處。這次“天工杯”評選,如同一根導火索,徹底點燃了被壓抑和引導已久的民間智慧與創新熱情。
無數被傳統觀念束縛的才華,看到了釋放的出口;無數曾經被視為“不務正業”的鉆研,找到了價值的證明。
帝國的報紙,一邊宣告著以武力肅清外部障礙的決心,一邊激發著以科技強化內部根基的活力。
這一外一內,一武一文,清晰地勾勒出天啟皇帝朱嘯統治下的大明帝國,那雄心勃勃、邁向未知領域的宏大藍圖。
在南洋的戰艦即將起航的同時,一場關乎帝國未來競爭力的、無聲的“科技革命”,也在民間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