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還有本啟奏,此事關乎我大明萬世基業,懇請陛下圣裁!”
朱嘯目光微動,他注意到了朱求桂與平日不同的狀態,那不僅僅是請戰的決心,更夾雜著一種親眼見證磅礴力量后產生的緊迫感。“求桂,此處皆朕股肱,直言無妨。”
朱求桂抬起頭,那雙平日沉穩如古井的眼眸,此刻竟灼灼如同燃燒的炭火,他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陛下!臣此番隨駕南下,親眼見證寧波蛟龍水師之雄壯,更……更蒙陛下天恩,得以一窺‘天啟’號之神威!”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震撼與向往:“‘天啟’巨艦,劈波斬浪,迅如奔雷,其勢煌煌,宛若神物臨凡!此等國之重器,已非世間任何舟楫可比!臣每每思之,便覺熱血沸騰,難以自持!”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無比懇切甚至帶著一絲焦慮:“陛下!正是目睹此等偉力,臣才愈發感到……時不我待啊!陛下曾言,那北亞美利加幅員之遼闊,更甚于我大明本土,其上沃野萬里,資源無盡,乃上天賜予我華夏子孫的又一片膏腴之地!昔日陛下于天工院沙盤指點,臣與父王歸來后,無一日敢忘!”
他向前半步,幾乎是以一種渴求的姿態說道:“陛下!如今我大明內有天命軍虎賁三十萬鎮守四方,外有蛟龍水師新銳戰艦巡弋海疆,更有‘天啟’這般足以定鼎大洋的鎮國神器!航路之險,已有克服之基;風浪之惡,已有駕馭之能!此正乃揚帆遠航,開拓新陸之千載良機!”
他再次提及之前的承諾,語氣更加急迫:“陛下曾準我晉藩為開拓北美之先行者,臣與父王日日翹首以盼,秣馬厲兵,不敢有絲毫懈怠!然,等待最是消磨銳氣。臣恐怕……恐怕若再遷延日久,恐生變故!西夷狡黠,其船雖小,卻亦在不斷探索,若被其搶先一步,于北美沿岸扎下根基,則我大明未來開拓,必平添無數阻力與血火!”
朱求桂的目光緊緊盯著朱嘯,帶著武者般的銳利和開拓者的狂熱:“陛下!臣深知開拓北美非比尋常,陛下昔日教誨——‘沿海立港,步步為營’,‘非一家可獨占’,‘航路未通,萬事皆空’——臣字字銘記于心,片刻不敢或忘!
然,今時不同往日!我大明已有能力探索并初步掌控通往北美之航路!臣懇請陛下,允臣卸下龍爪衛之職,不再空等!臣愿親率一支先鋒船隊,不懼九死一生,憑借陛下所賜之海圖與導航術,為陛下,為我大明,先行探路,勘測良港,建立第一個前哨基地!為后續晉藩乃至更多宗室、百姓大規模遷移,掃清障礙,奠定基石!”
他單膝跪地,以頭觸地,聲音鏗鏘如鐵石交擊:“陛下!困守舊土,縱享尊榮,非男兒之志!開拓萬里波濤,方不負七尺之軀,不負陛下信重,不負此煌煌盛世!臣朱求桂,再請遠征北美!愿為陛下前驅,縱使埋骨異域,亦要讓我大明龍旗,率先飄揚于那新大陸的海岸之上!”
這番慷慨激昂、又充滿戰略眼光的陳詞,讓一旁的趙鐵柱聽得目瞪口呆,他雖然不太懂海外之事,卻也被朱求桂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所感染。素月則是美眸閃爍,她更能理解朱求桂在看到“天啟”號所代表的恐怖潛力后,那種唯恐落后于時代、急于為帝國開創新局的迫切心情。
朱嘯靜靜地注視著跪伏在地的堂弟,心中波瀾起伏。朱求桂的請命,不僅僅是個人的野心,更是帝國力量膨脹到一定程度后,必然產生的向外擴張的沖動。他看到了“天啟”號,看到了蛟龍水師,他便看到了將皇帝昔日描繪的藍圖變為現實的巨大可能。這種主動性和緊迫感,正是朱嘯所需要的。
“北美……西海岸……”朱嘯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腦海中迅速調閱著“龍魂協議”中關于太平洋航線及北美西海岸地理的詳細信息。“你可知,即便探索西海岸,其路途依舊遙遠,且沿岸地理復雜,氣候多變,土著部落情況未明。原想由東瀛五省先行探索航道,你再出發”
“臣知道!”朱求桂抬起頭,眼神沒有絲毫退縮,“然,相較于繞行遙遠而陌生的東岸,從東瀛五省或樂浪省出發,直航北美西岸,距離更近,且有黑潮助力!臣愿以身為舟,去丈量這段航路!探尋陛下曾提及的,‘金山’(舊金山)、‘哥倫比亞河口’等地,尋找陛下所說的那種‘水深港闊、終年不凍’的天然良港!”
朱嘯沉吟著。朱求桂的提議并非魯莽。利用東瀛五省作為跳板,探索北美西海岸,在戰略上是可行的,也能避開目前仍被西夷一定程度控制的北大西洋航線。先在西岸建立據點,再圖東進,確實是一條穩妥的路徑。而且,朱求桂的急切,也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將探索北美的計劃實質性向前推進一大步。
“你的決心,朕看到了。”朱嘯終于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你對局勢的判斷,亦有道理。等待,確實可能錯失良機。”
朱求桂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朕,準你所請。”朱嘯做出了決斷,“龍爪衛指揮使之職,你可開始物色交接人選。但此次并非晉藩大規模遷移,而是探索與先鋒建堡。
朕命你,組建一支精干的探險艦隊,以東瀛五省為基地,擇機出發,目標——北美西海岸!你的任務,是勘測海岸線,繪制精確海圖,尋找并評估適合建立港口的地點,與當地土著進行初步接觸,并……設法建立第一個永久性的前哨站!你能做到嗎?”
“能!臣必不負陛下重托!”巨大的喜悅和使命感淹沒了朱求桂,他大聲應道,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人選方面,你可有考慮?”朱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