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想去給姐妹倆接杯熱水,剛站起來,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了斜前方三排的座位上。
那里坐著一男一女,約莫三十歲上下。男人穿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
袖口磨起了毛邊,領口也有些變形,頭發亂糟糟的,像是很久沒洗過。
但他的眼神飄忽不定,時不時地瞟向車廂門口和周圍的乘客,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焦躁。
女人則裹著一件灰撲撲的棉襖,棉襖看起來又舊又厚,上面還沾著些污漬。
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孩子,孩子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小截臉蛋,看身形不過一歲半左右。
葉凡的目光頓了頓,從上車起,他就隱約注意到這對男女了。
只是當時沒太在意,可現在仔細一看,卻發現了諸多反常之處。
那孩子自上車后就一動不動,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玩偶。
葉凡能清晰地察覺到孩子的氣息,微弱得近乎虛無。
既沒有嬰幼兒該有的活潑律動,也沒有正常的呼吸起伏,更別說哭鬧動靜了。
他再定睛看向那孩子露出的小臉,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嘴唇泛著淡淡的青紫色,長長的睫毛紋絲不動,顯然不是正常熟睡的狀態。
更讓葉凡起疑的是,一股極淡的藥味飄了過來,若有似無,卻逃不過他靈敏的嗅覺。
這藥味帶著幾分苦澀,不是孩子常用的魚肝油或感冒藥的味道。
反倒像是某種能壓抑中樞神經的鎮靜類藥物的氣味。
再看那對男女的態度,更是疑點重重,男人每隔一個小時左右就會起身一次,裝作去抽煙或接水。
實則走到車廂連接處后,只是靠著門框張望,眼神警惕地掃視著車廂里的動靜,更像是在放哨。
而女人自始至終都低著頭,懷里抱著孩子,雙手卻毫無溫度,只是機械地摟著,連調整一下姿勢都顯得格外僵硬。
剛才葉凡注意到,孩子棉襖的領口處有一塊小小的濕痕,像是流了口水或汗水。
可那女人連看都沒看一眼,更別說伸手擦拭了,眼神麻木得像是抱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死物。
葉凡的心瞬間沉了下來,他見過不少帶孩子的夫妻,哪怕孩子再乖巧。
在長途火車上也難免會哭鬧、會扭動,父母看孩子的眼神里,總會帶著疼愛和關切。
可這對男女,眼里只有焦躁、警惕和麻木,沒有半分對孩子的溫情。
結合孩子反常的狀態和那股可疑的藥味,葉凡瞬間斷定。
這兩人絕不是孩子的親生父母,十有八九是人販子。
而那個孩子,恐怕是被他們下了藥,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媳婦,你帶著卿卿在這坐好,別亂走,我去趟乘警室。”
葉凡壓低聲音,俯身對剛醒來的李菲菲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