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太陽不算烈,透過樹葉灑下細碎的光斑,落在那扇熟悉的朱紅色大門上。
他停下腳步,拎著布包的手緊了緊,抬頭望著這扇門。
還是原來的樣子,門楣上的漆掉了些,門邊的石階也磨得有些光滑。
可就是這熟悉的模樣,讓他眼眶微微發熱,內心翻涌著說不出的感觸,他終于又回到了這個住了一輩子的地方。
今天剛好是周末,院里的人大多沒上班,前院時不時能聽見說話聲、擇菜聲。
傻柱定了定神,邁步往院里走去,穿過外院,然后來到了前院,就看到閆埠貴站在門口。
閆埠貴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隨即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盯著傻柱看了好一會兒,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過了足足幾秒,他才反應過來,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連忙朝著傻柱走了兩步:“傻柱?傻柱,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還得一年才出來嗎?”
傻柱看著眼前的閆埠貴,還是老樣子,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頭發又白了些,可還是那股熟悉的模樣。
他在心里輕輕感嘆了一句,隨即,他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語氣不緊不慢地應道:“三大爺,我回來了,在里面表現好,給減刑了。”
說完這話,傻柱沒再多留,也沒跟閆埠貴細聊這四年的經歷,只是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便拎著布包,徑直往中院的方向走去。
腳步不算快,卻帶著一股不容打擾的勁兒,只留下閆埠貴一個人站在原地,嘴里還念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眼神里滿是感慨。
今兒是周末,院里的人都不用上班,中院的空地上格外熱鬧。
院里的街坊都圍在一起聊天,有說有笑的,連秦淮茹也在其中。
她手里拿著針線,一邊給孩子縫補著衣服,一邊時不時搭幾句話,只是臉上的神情,比起在福利院時,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
秦淮茹在賈東旭去世沒多久,就從福利院辭職了,然后去了軋鋼廠上班。
在她眼里,福利院的工作終究是“臨時的”,哪有軋鋼廠的正式工靠譜?
更重要的是,只要能進軋鋼廠接了賈東旭的崗,秦淮茹就能把戶口轉成正經的四九城戶口,這樣就能吃上定量了。
于是賈張氏天天在秦淮茹耳邊念叨,逼著她把福利院的工作“賣出去”,然后去軋鋼廠上班。
秦淮茹打心底里舍不得,在福利院的時候,孩子們乖巧懂事,同事們也和善,一日三餐吃得好,干活也不算累。
雖然不是正式工,但比在廠里扛著壓力上班舒服多了,所以不管賈張氏怎么說,她都咬著牙不同意。
可賈張氏認準的事,哪會輕易放棄?見軟的不行,她就來硬的,直接拿出了賈東旭的遺照。
每天半夜,等秦淮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賈張氏就端著遺照,靜靜站在秦淮茹的床頭,一言不發地盯著她,那場景又壓抑又嚇人。
就這么連續折騰了好幾次,秦淮茹實在扛不住了,一邊是丈夫的遺照,一邊是婆婆日復一日的逼迫。
她夜里根本睡不好覺,白天干活也沒精神,最后實在沒辦法,只能咬著牙妥協了。
這事傳到葉凡耳朵里,他也沒多說什么,把福利院的崗位收了回來,拿了五百塊錢給秦淮茹,算是補償她“轉讓”工作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