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作麻利得不像個老太太,手在地上胡亂抹了兩把,一骨碌就從青石板上爬了起來,連膝蓋上的灰都顧不上拍。
剛才還擰成一團、滿是兇相的臉,轉眼就換上了一副堆著笑的模樣,眼神里甚至帶著幾分討好。
那神情自然得仿佛剛才又哭又鬧、又是磕頭又是招魂的人根本不是她。
她連忙順著傻柱的目光往他身后瞅,脖子伸得老長,連院里的墻角都掃了一遍。
可哪有什么王主任的影子?空蕩蕩的院門口只有風吹著晾衣繩上的舊衣裳晃悠。
賈張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傻柱給騙了,剛剛那副討好的模樣瞬間僵在臉上,隨即又被怒火給沖得通紅。
她氣得胸口起伏,真想沖上去跟傻柱撕扯一番,可腦子里又閃過被傻柱打時的疼痛,心里頓時沒了底氣。
她知道,現在的傻柱可不是以前那個能讓她隨便拿捏的軟柿子,是真的會對她動手。
沒辦法,硬的來不了,賈張氏只能退而求其次,她重新往地上挪了兩步,深吸一口氣,又恢復了剛才那副悲戚的模樣。
然后雙手往大腿上一拍,再次扯開嗓子嚎了起來:
“日落西山黑了天,老賈你在地下可別貪清閑。你孫兒棒梗讓人扇了臉,半邊腮幫子腫得像發面。你快從土里鉆出來看看,這傻柱是要絕咱賈家的線。
日落西山黑了天,東旭我的兒你別走遠。你兒子讓人打得哭爹喊娘,傻柱那混球下手沒輕沒重。你快把他的魂兒勾到你跟前,讓他替我乖孫受這份難。
日落西山黑了天,賈家的祖宗你睜眼看看。咱就剩棒梗這一根獨苗,讓人欺負得直往我懷里鉆。老賈你顯顯靈別偷懶,把那傻柱的霉運全召來,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才解氣?!?/p>
就在賈張氏嚎叫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道分不清是誰的喊聲,嗓門又亮又脆:“賈張氏,王主任真來了?!?/p>
這話像道驚雷似的炸在耳邊,剛才還帶著哭腔的賈張氏動作瞬間頓住。
雖說剛被傻柱騙了一次,可“王主任”這三個字一入耳,她還是不敢怠慢。
要是真讓主任看見自己撒潑打滾的模樣,宣傳封建迷信,少不了要挨頓批評,說不定還得被送到鄉下去。
她也顧不上拍掉身上的土,手撐著地一使勁,比剛才爬得還快,轉眼就站直了身子。
甚至還下意識地捋了捋皺巴巴的衣襟,想把那副狼狽樣遮遮。
接著,她慌忙轉頭看向通向前院的通道,眼睛瞪得溜圓,連呼吸都放輕了些,生怕漏看了人影。
可通道里空蕩蕩的,只有風吹著墻根的雜草晃了晃,連個主任的衣角都沒見著。
賈張氏愣了兩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又讓人給耍了。
剛才那股子緊張勁兒瞬間散了,只剩下憋在心里的火氣,燒得她臉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