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見到她,尤其是在這里,在幼薇父親的墳前。每一次見到沈珍珠,都像是在提醒他過去犯下的那些不可饒恕的錯誤,提醒他是如何因為眼前這個女人,一次次地傷害、辜負了我。
沈珍珠卻仿佛沒有看到他臉上毫不掩飾的不悅,她緩步走上前,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先是在他額角和臉頰的傷處停留了一瞬,帶著驚呼般的憐憫:“謝司令……你……你怎么傷成這樣?”
謝北川沒有回答,眼神冷得像冰:“你怎么在這里?”
沈珍珠被他冰冷的語氣刺得一縮,隨即低下頭,聲音輕柔卻清晰:“我……我來看看江伯伯。”
她繞過謝北川,走到江父的墓碑前,鄭重地將菊花放下,然后,在謝北川有些錯愕的目光中,她竟然也屈膝,對著墓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動作標準,姿態謙卑。
做完這一切,她才抬起頭,仰望著墓碑上照片里慈祥的老人,眼中迅速蓄滿了淚水,聲音帶著哽咽:“江伯伯,我是珍珠,我來看您了。謝謝您,謝謝您生了幼薇姐姐那么好的人……是我對不起她,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謝北川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他看著沈珍珠表演,看著她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胃里一陣翻涌。
沈珍珠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繼續對著墓碑傾訴。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身后的謝北川聽得清清楚楚:“幼薇姐姐出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以后就讓我來替我為您盡孝可好?每年都來給您掃墓、上墳,好不好?您就把我當成您的女兒,她能做的我也能夠為你做到”
我說得情真意切,涕淚俱下。
可謝北川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這個女人竟然妄想取代江幼薇。
沈珍珠還沒有察覺到謝北川的恨意,她轉過身,溫情脈脈地看著眼前英俊挺拔的男人,聲音嬌軟:“北川,幼薇姐姐已經走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以后就讓我替她照顧你好嗎?我一定比她更出色,更適合做你的妻子。”
“你做夢!”謝北川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淬了冰的恨意,“你別妄想取代幼薇,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論。”
如果不是沈珍珠的存在,他和我之間,怎么會走到這一步?、
幼薇怎么會對他徹底死心,決絕離開?
怒火在他身體深處瘋狂燃燒,幾乎要沖破理智的牢籠。他看著沈珍珠那纖細脆弱的脖頸,恨不得現在就掐死她。
就在他的手幾乎要抬起的瞬間,他突然想到我的腎,還在沈珍珠的身體里!
我不能死!
那顆屬于幼薇的腎臟,還在這個女人的身體里跳動著,他若殺了她,豈不是連幼薇留下的這最后一點東西也毀掉了?
他死死地盯著沈珍珠,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極其骯臟、卻又碰不得的物件,充滿了厭惡、憎恨。
沈珍珠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連哭都忘了,只剩下本能的恐懼。
那天之后,沈珍珠就失蹤了。
部隊搜索了三天三夜也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漸漸地,各種詭異的說法傳了出來。
有人說她死了,死狀凄慘。有人說她沒死,但是被鬼上身了,變得瘋瘋癲癲失蹤了。
沒有人會想到,沈珍珠是被謝北川囚禁了起來。
那間之前沈珍珠居住過的小房間,謝北川將房間全部封死,只留下一個可以送飯的小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