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山,搖光殿。
香爐中裊裊的青煙仿佛都凝滯了,不再上升,而是在沉重的空氣中盤繞、下沉。玉衡真人端坐其上,面沉如水,指尖無意識地在扶手的裂痕邊緣摩挲,那裂痕似乎比前幾日又深了幾分。
魯長老胸膛劇烈起伏,最終卻只是化作一聲沉悶的吐息,頹然坐回椅中。連玄龜上人都鎩羽而歸,甚至引動了那等不可言說的存在插手,他再莽撞,也知事不可為。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他的心頭。
葛長老捻著胡須,眉頭鎖成了川字,半晌,才澀聲開口:“首席,星殿那邊……是何意?”
那聲嘆息與后續的傳訊,雖未直接指責搖光,但“搖光之舉,過矣”六字,已足夠表明態度。這等于間接承認了琉璃島的存在,至少,短期內不能再以雷霆手段滅之。
玉衡真人緩緩抬起眼皮,眸中深邃,不見底:“星殿之意,非我等可以揣度。或許只是不愿見生靈涂炭,或許……另有考量。”
他頓了頓,聲音更冷,“但‘源核現世,混沌將啟’……這八個字,才是關鍵!”
他目光掃過下方眾長老:“陸不凡手握凈化后的源核,已成氣候。強攻,代價太大,且可能引來不可測之后果。然,若任其坐大,憑借源核之利,假以時日,必成我搖光東盟心腹大患!”
“那該如何?難道就此罷手不成?”一位長老忍不住問道。
“罷手?”玉衡真人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自然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既然正面難以碾壓,那便換一種方式。”
他手指在空中虛劃,一道星光凝聚的棋盤顯現,棋盤上,琉璃島只是一枚孤子,而周圍,卻布滿了代表各方勢力的、或明或暗的光點。
“傳令,撤銷對琉璃島的公開封鎖與誅逆令。”
此令一出,眾長老皆驚。
“撤銷?那我東盟顏面何存?”魯長老急道。
“顏面?”玉衡真人冷冷瞥了他一眼,“當實力不足以支撐顏面時,強行維持,不過是取禍之道。撤銷明令,是給星殿一個交代,也是麻痹陸不凡,更是為了……更好地引動暗流。”
他指向棋盤上那些暗色的光點:“發布新的‘探索密令’,以星殿貢獻和秘寶為賞,鼓勵各方勢力、散修大能,以‘探索遺跡’、‘尋訪秘寶’之名,前往琉璃島周邊海域。不必強攻,只需不斷試探、騷擾、窺探其虛實,摸清其防御弱點,消耗其資源精力。”
“同時,將‘源核蘊含成仙之秘’、‘琉璃島藏有上古傳承’的消息,以更隱秘的方式,散播出去。要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引動那些真正隱藏在幕后的老怪物們的貪念!”
驅狼吞虎不成,便引群蠅環伺,水攪渾了,才好摸魚!
“另外,”玉衡真人目光轉向葛長老,“啟動我們在‘海淵閣’、‘萬寶樓’的暗線,從資源、情報上,對琉璃島進行無聲的封鎖與制裁。我要讓他陸不凡,有錢買不到急需的材料,有力得不到關鍵的消息!”
明松暗緊,釜底抽薪!搖光東盟這尊龐然大物,終于放下了表面的高傲,開始運用其盤根錯節的勢力與底蘊,布下了一張更為陰險、也更為難纏的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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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島,斷崖之下,新建的“觀潮閣”內。
陸不凡憑欄而立,望著遠處海天一色。他體內的傷勢在源核之力和藤茉莉的悉心調理下已好了七七八八,氣息反而更顯沉凝內斂。
經過與玄龜的生死搏殺和那神秘存在的威壓,他的心境與修為,都有所精進。
歐陽烈大步走來,臉上帶著幾分古怪的神色:“太上島主,怪事!搖光東盟那邊,把誅逆令撤了,外圍那些盯梢的海巡衛也撤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