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舟倉皇逃離的尾跡尚未在云層中完全消散,琉璃島已然如同一部精密而高效的戰(zhàn)爭機器,轟然運轉(zhuǎn)起來。
歐陽烈粗獷的嗓音響徹島嶼各處,一道道指令被迅速下達。原本用于慶祝勝利的些許裝飾被瞬間撤下,取而代之的是閃爍著靈光的陣盤被嵌入關(guān)鍵節(jié)點。
島嶼邊緣,埋設(shè)于地下的巨型陣基發(fā)出低沉的嗡鳴,一道道半透明的光幕自地面升起,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將整個島嶼層層籠罩,光幕上符文流轉(zhuǎn),散發(fā)出堅不可摧的氣息。
這是琉璃島傳承已久的“九轉(zhuǎn)琉璃大陣”,平日只開啟基礎(chǔ)防護,此刻卻在歐陽烈的親自調(diào)度下,將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靈脈能量瘋狂注入,展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防御姿態(tài)。
海面之下,陰影游弋。數(shù)艘體型較小、但速度極快的梭形“巡海艇”如同警覺的鯊魚,無聲無息地潛入深水,攜帶著探測法器和攻擊性符陣,開始執(zhí)行不間斷的海域巡邏。任何未經(jīng)允許靠近琉璃島三百里范圍內(nèi)的物體,都將受到最嚴厲的警告和打擊。
島內(nèi),氣氛肅殺而有序。弟子們臉上的劫后余生迅速被堅毅所取代,他們按照早已演練過的預案,奔向各自的崗位。
煉器工坊爐火晝夜不熄,叮當?shù)腻懺炻暸c靈紋刻錄的滋滋聲交織在一起,修復著大戰(zhàn)的損傷,并加緊生產(chǎn)著各種防御器械和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新式武器的彈藥。
靈藥田被重點保護起來,擅長木系功法的弟子在藤茉莉的指揮下,催生著療傷和恢復靈氣的草藥。
而在地下深處,被重重禁制守護的核心區(qū)域,陸不凡和藤茉莉正站在那枚被魔穢污染的“源核”前。
那是一顆約莫一人高的晶體,通體本該純凈無瑕,散發(fā)出滋養(yǎng)萬物的柔和光輝。但此刻,晶體內(nèi)部卻纏繞著無數(shù)扭曲、粘稠的黑色氣流,如同活物般蠕動、侵蝕,將原本的光輝污染成一種黯淡、不祥的暗紫色。
絲絲縷縷的穢氣從晶體表面彌漫開來,即使有禁制阻隔,依然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神不寧、靈力運轉(zhuǎn)滯澀的陰冷氣息。
“魔穢的侵蝕比預想的更深,”藤茉莉秀眉緊蹙,指尖縈繞的青色生機之力試圖靠近,卻被那黑色氣流兇狠地逼退,甚至隱隱有反撲的跡象,“它們仿佛有意識般,在抵抗凈化。”
陸不凡伸出手,并未直接接觸源核,而是虛按在禁制光幕之外。他閉目凝神,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滲透進去,感知著源核內(nèi)部的狀況。片刻后,他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幽冥宗以生靈血氣與怨念滋養(yǎng)魔穢數(shù)百年,早已與這源核的本源力量糾纏不清。強行驅(qū)除,恐怕會傷及源核根本,甚至可能引發(fā)穢氣爆炸,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沉聲道,“需要找到魔穢的‘核心印記’,以青木長生功的生生不息之力,配合我的《北斗圣拳》的中和特性,從內(nèi)部進行蠶食、凈化。”
這是一個極其兇險且耗費心力的過程,如同在沸騰的油鍋里繡花,稍有不慎,便會被魔穢反噬,輕則修為受損,重則心神被污,墮入魔道。
“我會守住你的心神。”藤茉莉沒有任何猶豫,上前一步,與陸不凡并肩而立,雙手結(jié)印,精純?nèi)岷偷那嗄眷`力如同溫暖的溪流,緩緩將陸不凡包裹,形成一個守護結(jié)界。
陸不凡看了她一眼,眼中掠過一絲暖意,隨即收斂心神,全部意識沉入對源核的探索與凈化之中。《北斗圣拳》運轉(zhuǎn),一股包容萬象、調(diào)和陰陽的力量自他體內(nèi)升起,透過禁制,如春風化雨般,悄無聲息地融入那狂暴的黑色氣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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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琉璃島緊鑼密鼓地鞏固防御、凈化源核的同時,那艘倉皇逃竄的巡天舟,已然跨越萬里海域,抵達了搖光東盟的核心駐地——懸空山。
懸空山并非真正的山脈,而是七座巨大無比的浮空山峰,以北斗七星方位排列,拱衛(wèi)著中央最為宏偉的“搖光殿”。這里靈氣氤氳如霧,飛瀑流泉從浮山邊緣垂落,化作漫天光雨,仙鶴祥瑞穿梭其間,一派仙家氣象。
然而,杜懷遠帶來的消息,卻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在這仙家圣地激起了滔天巨浪。
搖光殿內(nèi),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杜懷遠早已沒了特使的威風,他跪伏在冰冷光滑的玉質(zhì)地面上,頭深深埋下,身體因為恐懼和后怕而微微顫抖。他將琉璃島之行的一切,包括陸不凡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論,以及那四艘恐怖巨艦帶來的毀滅威壓,原原本本,不敢有絲毫隱瞞地稟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