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星殿法旨,不容違逆!若有遲疑抗命,視同對搖光東盟之叛逆,東盟有權即刻鎮壓,格殺勿論!欽此——”
“誅心詔書……”藤茉莉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如紙,嬌軀難以自制地微微顫抖起來。上繳所有武器,自廢修為,囚禁三百年……
這哪里是裁定,分明是要將琉璃島連根拔起,將陸不凡和歐陽烈徹底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她猛地看向陸不凡,眼中已盈滿了絕望的淚光。
歐陽烈雙目赤紅,胸膛劇烈起伏,一口鋼牙幾乎要咬碎,從喉嚨里擠出低吼:“欺人太甚……你們這和幽冥宗有何區別?!”
杜懷遠合攏卷軸,面無表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公務。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陸不凡,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漠然:“陸不凡,歐陽烈,詔命已宣,是束手就擒,保全島上些許螻蟻性命,還是負隅頑抗,讓琉璃島今日便化作焦土,選吧!”
所有的壓力,瞬間聚焦于陸不凡一人之身。
海風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滯。無數道目光,絕望的,憤怒的,哀求的,死死釘在他看似單薄的背影上。
藤茉莉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陸不凡忽然輕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很淡,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嘲弄?
他抬起頭,臉上甚至依舊掛著那抹淺淡的,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對著杜懷遠,語氣平和得仿佛在討論今日的天氣:“杜特使,東盟法旨,陸某……聽明白了?!?/p>
杜懷遠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陸不凡的反應,與他預想中的任何一種是——驚恐、憤怒、乞求——都截然不同。
這種平靜,讓他心底莫名生出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安。
陸不凡仿佛沒有看到杜懷遠眼中閃過的疑慮,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聲音依舊不高,卻奇異地壓下了場間所有的躁動:“只是,陸某尚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特使?!?/p>
“講?!倍艖堰h冷聲道。
陸不凡嘴角的弧度似乎擴大了一分,他微微側身,目光投向遙遠的海平面,語調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隨意:“不知閣下,以及您背后的搖光東盟……”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冰冷的石子,投入死寂的潭水。
“……是想試試,被你們口中所說的‘有違天道’之物,轟成渣的滋味嗎?”
話音落下的剎那——
轟隆隆?。。。?/p>
并非雷鳴,而是某種遠比雷鳴更沉重、更壓抑,仿佛來自深海巨獸咆哮的恐怖聲響,自琉璃島四周的海域深處轟然爆發!
杜懷遠及其護衛臉色驟變,猛地扭頭望去。
只見碧波萬頃的海面,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撕開!四艘龐大到令人靈魂戰栗的鋼鐵巨艦,破開海浪,昂起布滿猙獰炮口的艦首,悍然現身!
幽暗的艦體閃爍著金屬特有的冷硬光澤,甲板之上,一座座遠超常規法器規模的巨炮緩緩調整著角度,那深邃的炮口內部,開始匯聚起令人心悸的毀滅性能量光芒,幽藍、熾白、暗紅……交織閃爍,牢牢鎖定了斷崖上空那艘渺小的巡天舟,以及舟下的杜懷遠一行人。
毀滅的氣息,如同實質的海嘯,瞬間淹沒了整個斷崖。
杜懷遠臉上的倨傲和漠然徹底崩塌,只剩下無法置信的驚駭,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他身后的銀甲護衛更是如臨大敵,本能地祭出法寶,護體靈光劇烈搖曳,在那無數炮口凝聚的毀滅威壓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陸不凡站在原地,衣袍在海風與能量激蕩產生的亂流中獵獵作響。他依舊看著杜懷遠,臉上的笑容分毫未變,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再無半點溫度,只剩下冰封萬物的凜冽。
“特使,現在……可以重新考慮一下你的‘詔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