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界”并非位于某片海域,而是懸浮于搖光星附近、靠近一片小行星帶的一顆巨大人工星辰。
整顆星辰據說由天工坊歷代先賢采集無數稀有金屬與靈材,耗費萬年時光鑄造而成,其本身就是一件龐大無比的杰作。
當陸不凡與藤茉莉乘坐著一艘經過偽裝、性能卓越的琉璃島高速飛舟,穿越層層星塵,靠近“金石界”時,也不禁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星辰表面并非自然地貌,而是覆蓋著無數規整的幾何結構、高聳的金屬塔樓、縱橫交錯的能量管道以及緩緩轉動的巨大齒輪組。冰冷的金屬光澤在遙遠的恒星照耀下閃爍著,充滿了一種秩序、精密與力量的機械美感。無數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飛行傀儡與運輸艦船,如同工蜂般在星辰表面與周圍空域穿梭不息,繁忙而有序。
“不愧是天工坊……鬼斧神工。”藤茉莉望著舷窗外那龐大的金屬世界,輕聲感嘆。
陸不凡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這顆人工星辰內部蘊含的磅礴而穩定的能量流動,以及那無處不在的、精妙到極致的陣法與符文脈絡。
這里的“道”,與琉璃島依托源核自然之力的路徑截然不同,更偏向于絕對的掌控與創造。
他們的飛舟按照接引信號的指引,緩緩降落在星辰表面一個指定的港口。港口完全由某種暗金色的金屬構筑,光滑如鏡,看不到一絲接縫。
早已有數名身著統一灰色工裝、氣息沉穩、眼神銳利——并非修為高深,而是長期專注于某項技藝所養成的專注的天工坊弟子在此等候。
“可是琉璃島陸島主與藤長老?晚輩墨規,奉大匠師之命,特來迎接。”為首一名面容樸實、雙手布滿老繭的中年修士上前行禮,語氣不卑不亢。
“有勞墨規道友。”陸不凡拱手還禮。
在墨規的引領下,兩人乘坐著一艘無聲滑行的懸浮平臺,穿梭于巨大的金屬建筑群之間。
沿途所見,皆是各種聞所未聞的精密器械、正在組裝的龐大傀儡、以及閃爍著各色符文的試驗場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金屬與靈能混合的氣息,以及一種專注、嚴謹的氛圍。
最終,懸浮平臺停在了一座造型古樸、通體由某種暗沉青銅鑄造的巨大殿宇前。殿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非金非木的牌匾,上書三個龍飛鳳舞、卻帶著金石鋒銳之氣的大字——神機殿。
“大匠師就在殿內等候,二位請。”墨規側身示意。
陸不凡與藤茉莉對視一眼,邁步走入殿中。
殿內空間遠比外面看起來更加廣闊,仿佛運用了空間擴展技術。穹頂高遠,由無數齒輪與軸承狀的結構支撐,四周墻壁上鑲嵌著數不清的、正在自行運轉演化的復雜機械模型。大殿中央,并非寶座,而是一個巨大的、布滿各種工具和未完成零件的金屬工作臺。
一位身材不高,甚至有些矮壯,頭發胡子花白雜亂,穿著一身沾滿油污的舊工裝,正埋頭在一個半人高的復雜構件前,用一柄刻滿了微型符文的錘子小心翼翼敲打著什么的老者,正是北斗星域匠造界的傳奇——公輸魯。
聽到腳步聲,公輸魯頭也不抬,甕聲甕氣地道:“來了?自己找地方坐,等我敲完這一組‘靈樞節點’。”
他的態度隨意得近乎無禮,但陸不凡和藤茉莉卻并未在意。真正的大師,往往都有怪癖。兩人安靜地在一旁的金屬凳上坐下,耐心等待。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公輸魯才猛地一錘落下,那構件內部發出一陣悅耳的、仿佛星辰運轉般的嗡鳴,道道靈光流轉其上,旋即隱沒。
“成了!”公輸魯直起腰,抹了把汗,這才轉過身,露出一張布滿皺紋、卻精神矍鑠、雙眼如同最純凈水晶般剔透清澈的臉龐。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陸不凡身上,上下打量,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與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