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執事似乎早有準備,立刻道:“島主知曉陸道友傷勢未愈,已備好軟轎,并言明,只是敘話,絕無他意。事關島上安危,以及……藤茉莉姑娘的一些線索,還請陸道友移步。”
藤茉莉!?聽到這個名字,陸不凡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神終于泛起了一絲漣漪。林浩也瞬間握緊了拳頭。
這是陽謀。歐陽烈拿出了他們無法拒絕的理由。
陸不凡沉默了片刻,終是開口道:“既然如此,有勞了。”
片刻后,一頂由四名煉氣九層的修士抬著、裝飾樸素的軟轎停在了聽濤小筑外。陸不凡在林浩的攙扶下,極其緩慢地坐進了轎中。他看起來虛弱到了極點,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任誰看了,都會確信他重傷瀕死的傳聞不假。
林浩緊隨在轎旁,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軟轎平穩地起行,穿過琉璃島略顯冷清的街道,朝著島嶼中心那座最為宏偉、籠罩在淡淡靈光中的府邸行去。
一路之上,無數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投射在這頂小小的軟轎上,充滿了探究、敬畏、以及毫不掩飾的殺意。
島主府,議事偏廳。
歐陽烈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陸不凡、林浩,以及他自己。
這位琉璃島的島主,身材高大,面容威儀,周身散發著熾烈如火的威壓,但此刻,他眉宇間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凝重。
他沒有繞圈子,目光直接落在被林浩扶著、勉強坐在椅中的陸不凡身上,沉聲道:“陸小友,今日請你來,只問一事——竹林外的動靜,可是你所為?”
陸不凡抬起蒼白的臉,迎向歐陽烈的目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島主方才提及,有關茉莉的線索?”
歐陽烈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據我安排在島外的眼線回報,擄走藤茉莉的那位黑衣老者,最后一次出現,是在‘亂星海域’邊緣,其后便不知所蹤。亂星海域環境復雜,空間紊亂,乃是三不管地帶,追蹤難度極大。”
亂星海域……陸不凡將這個地名記在心里,這總算不是毫無頭緒。
“至于竹林之事,”歐陽烈將話題拉回,語氣加重了幾分,“陸小友,你可知此事已在島上引起何等軒然大波?黑水坊損失了人手,絕不會善罷甘休!大長老那邊,更是借機向我發難,指責我庇護外人,引狼入室,危及全島安危!”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陸不凡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氣息微弱,仿佛連說話都費力:“島主明鑒……陸某重傷之軀,茍延殘喘,如何能有那般手段?或許是某些人……賊喊捉賊,故意制造事端,意圖攪亂琉璃島,也未可知。”
他直接將皮球踢了回去,暗示可能是歐陽庚或者其他勢力自導自演,嫁禍于他。
歐陽烈眼神銳利如刀,似乎想從陸不凡臉上看出破綻,但陸不凡那副油盡燈枯、隨時可能斷氣的樣子,實在不似作偽。
“哦?不是小友所為?”歐陽烈語氣不明,“那墨淵子所見的那股乙木法則之力,又作何解釋?”
“法則之力?”陸不凡臉上適當地露出一絲茫然和震驚,“墨大師怕是看錯了吧?或許是某種罕見的異寶,或者……是這琉璃島本身存在的某些……古老禁制,被意外觸發了?”
他將原因推給了未知的異寶和琉璃島本身的隱秘。
歐陽烈沉默了。他盯著陸不凡,良久,才緩緩道:“陸小友,你我皆是明白人。無論那力量源自何處,如今它已與你綁在一起。大長老一派借此發難,外部勢力虎視眈眈,我雖為島主,也不可能一直力排眾議,護你周全。”
他話中的意思很清楚,壓力已經給到了他這邊,他需要陸不凡給出一個態度,或者……一個能讓他繼續庇護下去的理由。